地府皇帝改造指南 第6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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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敌变阵,从来是兵法大忌;因为搞不好你的惊天妙妙阵法还没有施展,自己的部队就因为混乱而自相践踏冲突,直接来个当场炸营;所以现在的主将行军,靠的都是肌肉记忆——在出兵营时就花费时间把阵势练好,以严刑峻法勒令士兵恪守纪律、不许动摇;日后行兵出征,就按之前练好的阵势排布,等闲不能更换——僵化、死板、老套,可考虑到三国的平均水平,能把这一套僵化战法练熟的将领,已经算是可靠的高手了。

当然,兵法还有一条大忌,那就是狂妄的以凡人的智慧来估计天才。临敌变阵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来说都是自寻死路,但世上总会有那么百分之零点一的例外;譬如韩信背水一战,就曾经展示过一回佯败诱敌,临水变阵的操作;秀得敌军头皮发麻,当场输了个一败涂地——所谓随心所欲而不逾矩;这样的操作已经脱离了一般的技术,而近乎于入道的地步了。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已经把军事指挥玩成艺术的人物,寻常将领输得再惨,其实都不算什么异事。但关键在于……这个操作到底是由谁执行的?

议事的营帐内静了片刻,传看过文书的诸位将领一齐转头,看向坐在主位的司马侍中。

司马侍中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事实上,自拜印接管前线所有军权之后,他基本就是这么个神色——冷漠、平静、泰然,从不因为任何惨败的消息而动容。今天也是同样,他望了一眼平铺开的文书,再次开口:

“诸葛亮还在汉中么?”

坐在左近的刺史郭淮愣了一愣,小心开口:“……应该——应该还在吧。”

这句话答得毫无底气,与数日前迥异。正常来说,诸葛亮肯定是待在蜀军后方,节制大局;而如今蜀军主力恰恰屯驻于汉中,所以说诸葛亮应该就在汉中,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诸葛亮可能在汉中,但诸葛亮在汉中也实在有点不可能——毕竟吧,他如果真在汉中的话,那又是谁指挥的街亭战役呢?

可是吧,有这个指挥能力的人,也实在——实在不可能很多呀!

大家都有些茫然了。

还好,事后的侦查证明,诸葛亮应该还是待在汉中主持大局,并没有老夫聊发少年狂,搞飞身前线那一套奇葩操作。

这个证明的论据有二。其一是魏军尝试着向汉中做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希图摸清蜀军的底细;结果诱饵部队被迅速吞掉,其作战风格于先前相差无二,正是诸葛氏的做派;其二嘛……其二则是魏军仔细勘查了蜀军攻击街亭时的战场,发现山路崎岖,且往来足有数百里——就算诸葛亮真发癫了梦回十七,不讲武德的来骗,来偷袭,那坐着三轮车在山路上狂奔数百里,还要劳心劳神兼顾一线指挥,怕是老骨头也得颠散了吧?

综上所述,攻占街亭的应该只是蜀军分出的兵力,作为掩护的疑兵而已。

……所以,到底又是谁在指挥呢?

“战争要进入攻坚阶段了。”

这是街亭战役打完之后,长平侯为皇帝陛下做的汇报。

当时驻扎将近的汉军已经离开单于庭,借着天气回暖迅速穿过草原,赶往漠南与大将军所在的主力会合。而战事已毕,刘先生也完完全全空闲了下来,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骑马打猎晒太阳,以及听手下讲解另一个时空的激烈战局,同时指手画脚、高谈阔论、满足他远程微操的快感。

这种远程微操当然没有任何意义。但长平侯冠军侯也从不敷衍搪塞,每一次都是老老实实,将情形交代得非常仔细。这一次也是同样。虽然街亭战役看似大获全胜,光鲜亮丽,但卫青却依旧非常清醒,直接看出了问题的本质。

“司马懿确实不好对付。”他道。

第92章

“司马懿很难对付。”卫青低声道:“他的手腕, 确实是整整有法。”

没错,虽然蜀军已经拿下了街亭、即将攻破陈仓,看起来是赢了又赢、一片辉煌;但在卫、霍二人的心中, 这却远是不能叫人满意。

这也不是什么毫无自知的凡尔赛,而是清醒的战略预判。在两位原本的涉及中, 拿下街亭后一股作气, 是打算以此胜势强力威慑上下, 借着魏军人人自危、士气动摇的关口, 与汉中的蜀军主力彼此呼应, 来一个里应外合、上下夹击,将渭水上流的魏军分割包围、震蒙发落,可以将战线直接推到关中一线、迫近长安——如此一来, 整个北伐的局势,必然就大不相同了。

可现在呢?现在他们的确取得了很大的优势, 但魏军却并未出现预料中惊恐万分全线崩溃的局面。司马懿到任后迅速派出使者, 强力清洗内贼、威慑上下,直接禁止宣扬一切前线战败的消息, 违令者立斩不贷;如此几百颗人头悬挂上去, 居然真用铁血手腕稳住了原本摇摇欲坠的士气。一番整治之后, 效果立竿见影。现在第一线的魏军还是很萎靡不振,根本不敢出击, 但有强硬手腕全力弹压, 卫霍等人期待的什么全线崩溃, 却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了。

没错,蜀军占有巨大优势, 没错,魏军现在只能缩在坚固的堡垒里坐守空城, 已经基本失去了主动出击的士气。但只要他们不崩盘、不投降,那士气再低再弱,蜀军也得一个堡垒一个堡垒的啃过去——这种连绵不断的攻坚战,谁看了谁都得头皮发紧。

只要不投降,蜀军的优势就没办法转化为胜势;而转化不了胜势,那这场战争就变得会异常吃力——归根到底,中原对西川的国力比是以九比一,优势绝对在曹魏一方。在这种优势面前,占领一点土地、消灭一点人口,甚至胁迫几个州郡投降,那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价值。

某种意义上,现在的战局已经演变为了当初赵、秦两国的长平之战。纵使秦军精兵马壮,白起天下无敌,只要廉颇咬紧牙关,一力死守,那就谁都拿他没有办法。更何况,现在曹魏的局势,还要百倍胜于当初的赵国——赵国耗人力物力是耗不赢秦国的,但中原的粮米源源不断,却真可以耗到天荒地老;难道诸葛丞相百事不做,就在前线陪他们干耗到大道磨灭不成?

这个乌龟流的战术基本是无解的。所以长平侯稍稍沉默了片刻。

当然,他也只能沉默片刻而已。长平侯非常清楚,自己与霍去病现在是在向上汇报而不是私下推演,重点不是阐述事实而是提供情绪价值;所以完全没有必要把事情讲得过于严重——再说了,就算真把战术上的困难一五一十讲清楚,难道陛下又还能提出什么高明的见解不成吗?解决不了的困难就不要麻烦领导,这是职场生存的秘诀之一。

所以,在稍稍点了点困境之后,卫青又格外找补了一句,讲汇报的基调往上拉了一拉。

“现在魏军的防御基本没有破绽,贸然攻击也没有什么结果。”他道:“为今之计,只有暂时克制,等司马懿出招,再做成算。”

己方的招数已经出完,只有等待敌手回应,再见招拆招,寻觅破绽;这也是面对强敌时常有的办法,不失为稳妥的处置。

……不过,司马宣王的破绽,真有那么好找吗?

事实没有超出卫青的预料。在以强力手段平息了军中的恐慌情绪后,控制住大局的司马懿终于开始了行动,但动作却浑然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既没有向前进军,寻觅蜀军主力组织决战;也没有派出军队袭扰汉中,甚至都没有搭理近在咫尺,已经摇摇欲坠的州郡,而是将兵力集结起来,一人发了一把木锹,开始——打灰。

是的,打灰。早上修土墙、掘壕沟;下午挖地道、砍树造拒马;挖出来的土方堆在营地四面,就地建造为高高的瞭望台。等到工事修建完毕,再勒令中军在工事的掩护下缓慢移动,到达空旷地带后立刻就地驻扎,继续修土墙、挖壕沟,与地球奋死决战,打那些永远打不完的灰。

打灰——行军——再打灰——再行军;平均下来军队一天能够移动个三五百米就算不错了,速度慢得活似乌龟爬。但就是这样慢得像乌龟爬的行军速度,却给蜀军带来了极大的困扰——位于中军的诸葛丞相派出探子窥探了魏军的营地(或者还不如说是工地);位于街亭的赵将军也派人窥探了魏军的营地;卫、霍两人甚至乔装打扮,甘冒奇险,亲自去看过一回,而所有人的结论非常一致。

“……基本没有办法突破。”冠军侯道:“防守得太严密了。”

这句话说得颇有些无可奈何,但这也是没有办法。因为魏军的确防守得太严密了——壕沟、土墙、拒马、瞭望台,各样齐备,整整有法,几乎可以算兵法上防守的顶级范本;要想强行攻下防守如此完备的营地,人员伤亡必然极为惨重,乃至不可承受。

当然,强攻不行还可以借用智取,在前一天晚上,冠军侯趁夜色隐匿身形,乘骏马单骑闯入魏军营地的外围,借着火光俘获哨兵,在惊动了精锐后连战连走,左右开弓射杀数人,成功将俘虏带回审问,稍稍展示了一番单骑赴会的悍勇;要是日后撰写史书,大概都能为此单列一节,尽情渲染此一人劫营的伟大奇观;说不定还能流芳百世,成为什么传奇画本的原型呢。

当然,冠军侯跑这一趟,绝不是为了炫示什么武力。他半夜闯入魏军营地抓人,多半是想摸一摸对方的底细,而测试的结果则相当不妙——在他看来,魏军营地的管理相当严谨,外力基本无缝可钻;而魏军选择的地址,同样也十分稳妥。

“营地附近相对平坦;树木都被砍伐殆尽;唯一一条河流水量也不大。”他简洁道:“没有办法了。”

营地平坦,意味着不能居高临下放石炮;树木砍伐殆尽,意味着不能搞火攻;河流水量不大,意味着也不可能在上游修堤坝搞水攻——简而言之,除非他们能学习光武皇帝砸一颗陨石到魏军营帐里,要不然一切水火之力,都拿这些工事无可奈何。

刘先生镇定自若的听完外甥的汇报,然后镇定自若的没有开口——主要是他想来想去,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倒是——倒是穆祺哼了一声。

“……结硬寨,打呆仗;又是这一招。”

地府君臣组的阅读量尚且局限在古代,暂时还不知道洪天王与曾剃头吉列豆蒸的恢弘往事,所以只能转过头去,呆呆望着穆祺。

显然,穆氏并不打算仔细解释,他只是又哼了第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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