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
“对。”
方时奕不同意,要个理由。
“没理由,就是没感觉了。”陈则说。
“你想清楚了我们再谈。”方时奕说,“你提别的都行,但这个,我不答应。”
从韶华正当的十八岁到现在,陈则和方时奕交往了九年,年少时冲动任性,可以为了对方跟全世界叫板,爱意最盛的时候恨不得把天捅破才能见证这段感情的真挚,然而如今他们都老大不小了,早过了那个阶段了。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曾是相互的依靠,可一旦维系其中的东西变质了,便很难过得去那一关,再想重归于好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陈则主动搬出了他俩刚买不久的房子,行李都没装完,随便收拾了一箱子换洗的衣物就离开了,全程没跟方时奕撕破脸皮,俨然就是个十足的孬种。
其实去庆成市撞破方时奕的破事那天,陈则不是没想过要把这对狗男男弄死,然而法治社会杀人犯法,十数年来接受过的素质教育迟来地起了作用,告诉陈则犯不着那样做,没必要把自个儿搭进去了。
何况他一个人打不过两个差不多身形的同类,基本没胜算。
至于翻脸。
平心而论,的确不太容易做得到。
毕竟当年陈家落败后,要不是方时奕毅然决然站出来帮忙顶着,陈则估计连大学都上不了,退一万步,即使能读上,顺利毕业到今天这地步更是不现实。
这三个月的时光尤其漫长,否认,愤怒,妥协……再到接受现实,陈则也经历了这五个阶段,当头也不回地分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之前他没法像方时奕那样无所顾忌地出轨,脱离了那层关系的束缚,在酒店里闭门不出,不分昼夜地挺尸了一周,他找了家酒吧,进去物色了一个长得还行的白衬衫。
以前还在读书那会儿,学会某种题型最好的方式就是亲自完整地做一次,这个办法到今天也适用。
陈则不理解方时奕的心理,好端端的,突然就大变样了,费尽心思也整不明白,于是便打算找个人来亲身体会一下,照葫芦画瓢,准备实践出真知。他请白衬衫喝了一杯,双方一拍即合,心照不宣。
酒吧的音乐震得人耳朵都要聋了,小半瓶白的混合啤酒下肚,陈则趴在吧台上倒头就歇,白衬衫懂事地扶他起来,带他出去。
人已经半糊涂了,晕头转向的。
回酒店只有一条街的距离,过斑马线的前一刻,扶着他的那位变成了另外一个。
被抢了人,白衬衫不悦地冲来人嚷:“做什么,有病是不是?”
另一个脾气差,二话不说照面就把白衬衫踹翻,不耐烦低斥:“滚。”
白衬衫爬起来就要找这人比划比划,但不是对手,只能一边干看着,一边咒骂:“操.你大爷,先来后到不会吗,还明抢,什么玩意儿!”
陈则没能回酒店,对方将他塞进车里,带去了和平巷的一栋筒子楼。
老小区没有专门停车的地方,哪儿有空就靠边停,一路开过去半小时左右。进了屋,客厅的灯坏了还没修,男人摸黑把陈则一把丢落灰的沙发上,找了一会儿才将玄关边上的一盏墙头灯打开。
昏黄的光线黯淡无力,连照亮一处角落都困难。
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住人了,家具都用白布蒙起来了,窗户上的防盗铁杆因时间的侵蚀而生锈,到处密不透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淡的霉味。
开窗,收拾,男人动作挺快,利索地先将卧室简单打扫一遍,确认能睡人了,又把陈则架起来往那屋搬。
男人比陈则高一小截,陈则183cm,男人目测190cm上下,半长头发,宽肩窄腰,腿长,比例优秀,黑t底下的肌肉紧实,比表面看着的要有力很多。
“还分得清我是谁么?”男人忽然问,由于挨得太近,偏头间,微灼的气息轻轻落到陈则耳后,听起来莫名有些粗重。
到了这儿,陈则已经勉强清醒些了,还有意识,嗯了声,叫他的名字:“贺云西。”
再醉也没到认不出这人的程度,虽然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但陈则早在过马路前就听出了是他,好歹从小就是邻居,当初一条巷子里长大的旧故,他们年纪相仿,小时候可没少一块儿惹祸挨打,只是长大后才慢慢疏远,不可能忘了。
并且,贺云西是方时奕的亲小叔,也算是沾亲带故了,哪会认不出来。
不过贺云西和方时奕早决裂了,叔侄俩打小就不咋对付,后来又因为一些方家的矛盾更是势同水火。
贺云西原本也姓方,十八岁那年他自己把姓改了,随他妈了,母子俩没两年就跟方家彻底断绝了关系,其中究竟发生了哪样的矛盾,陈则一个外人不了解,只知道自此方时奕和他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他带着他妈离开了和平巷,很多年都没再出现过。
“能自己走不?”
“可以。”
问是那么问,贺云西却不放开,卧室的灯是好的,这人懒得开了,借由外面投射的些微亮堂,凭借记忆进去。
酒的后劲儿挺大。
白衬衫没了,眼前只有这一个,陈则既来之则安之,秉持着原本的目的,不介意换一位。压抑的情绪驱使他失去了理智,冲动占据上风,随之而来的便是原始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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