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神上次见神主的时候, 他脸上还罩着雾, 这次直接换成了金红相间的面具。
面具后, 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盯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件趁手的工具。
“好了，去珠你带她下去养花吧。”神主挥挥手。
去珠杏色的瞳仁里划过一丝思索，行礼道：“是，属下这就安排。”
青神：“……？”
养花？神主把她救回来就是为了养花？
或许是脸上的表情过于震惊, 她听见神主再度开口。
“那些花可不是那么好养的。”
听见神主语气里的玩味, 青神顿时点头如捣蒜：“是，属下定不负神、仙帝重望。”
大殿热闹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就再度陷入平静。
神主斜靠在宝座上沉默了半天，最终起身走向书房。
一路上的仙侍见到他都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随着书房越来越近，他的脚步反倒慢了下来。
真不想……
“呜呜呜大人啊！”
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连滚带爬跑出来个浑身魔气的男人。
周围的仙侍对他视若无睹, 仿佛男人只是一道虚影。
乌桑“扑通”一声跪在神主面前, 以头抢地痛哭流涕：“大人您把我调去和轻烟一起训练堕种吧, 属下……属下……”
“跑什么, 我不就是要把你拆开再缝起来，看看魔族恢复能力如何吗？”
一道没什么起伏的少年声音从书房里传出, 仿佛刚才说的只是“今天天气真好”。
乌桑虎躯一震，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爬到神主身后，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神主：“……”
“滚下去吧,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他转身一脚踹开略显窝囊的下属。
乌桑如蒙大赦，慌乱之中说了声“属下告退”，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神主走进书房，随手带上门。
书房内的布置依旧华贵，放眼望去金堆玉砌，还摆着几张软榻，倒像是个供人休憩的地方。
缝制了姹紫嫣红的花卉的地毯踏上去无声无息，里面编织了仙帝级别云生兽的毛发，不仅冬暖夏凉，还能舒心静气。
斑驳的光线薄薄琉璃窗投射进来，上面每一片莲花光华流转，都是由十万年的千玉重莲锻造而成，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墙面挂着一副活灵活现的“七界开天图”，看不清脸的人身侧环绕着六团光。画幅上的景色每时每刻都在变幻，只有人是不变的。
“哗啦”——
神主踢倒了一片堆积在一起的仙器。
“你刚才踢的是我好不容易搭起来的‘高阁’。”
少年的声音从屏风后突兀响起，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这书房真丑，活了这么多年审美还这么不堪入目。”
神主钝住脚步，深呼吸两下，额角青筋暴起。
“你这些堕种怪有意思的，和狗一样，认主后怎么拆分都不会害怕我。”
地面上一片狼藉，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法器，还有一些医修才会用到的精密刀具。
屏风之后，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全都被扫了下去，换成了一大坨血肉模糊的堕种。
堕种身上的眼睛瞎了不少，对着身边的人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看着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拿着刀，对着堕种比划来比划去，似乎在考虑下一刀从哪入手。
少年的五官格外端正，合起来却有股令人惊艳的美，黑发披散。
见堕种朝自己撒娇，他直接面无表情地捧起堕种张开嘴巴。
红润的唇舌裂开到极致，最后半个脑袋直接像盖子一样掀开，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深渊。
“咕噜”。
伴随着一声喝水般的吞咽，堕种结束了匆匆的一生。
“天道，你过分了。”
神主幽幽开口：“我费心费力养出来的堕种，可不是让你吃的。”
天道扣紧上半头颅，歪着脑袋笑了笑：“我不需要吃东西。”
“你这堕种以天眼为基，又以神源为辅，养出来……是想做什么？”
“是想取代我吗？”
天道说着，走到神主身边自下而上仰视着他，可气势半分没有落到下风。
一刻钟之后，神主嘴角渗出一丝鲜血，紧攥着的拳头猛地舒展。
威压不见了。
“你助我入世，我自然要谢你。”天道哼着歌走回书案前，随手一扯，完好无损的堕种又出现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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