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悯穿过鹅的领地,一鼓作气跑进凉亭,他指着执迷不悟冲他挑衅的蠢鹅骂:“蠢东西,要不是看在你们主人的面子上,你们一天挨十顿打。”
“你就是对它们看不过眼,它们才对你有敌意。”孟青端着两碗凉茶稳稳当当地从鹅群里走过去。
杜悯骂声邪门,“在长安的时候,我还带它们走街串巷,那时候也不见它们对我有敌意。”
“它们不傻,它们也知道当年是寄人篱下,在你的地盘上,它们哪敢放肆。”孟青落座,“如今一朝当
如果也有这个意思,这是不是意味着郑尚书和她不是一队的?如果郑尚书是圣人的人,她会动用礼部的钱去补地方的窟窿吗?”孟青心里扑通扑通的,她瞥一眼在水里玩水的鹅,它们是放松的,附近肯定没有第三个人。她压低声音说:“郑尚书估计是对女圣人临朝有意见,他不是女圣人信任的人。”
杜悯盯着她,没有说话。
“这就是我今天喊你过来的目的。”孟青也盯着杜悯,她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缓缓地说:“你不觉得这是一个你坚定立场的机会?你是天子门生还是郑尚书的门生?”
杜悯垂眼,“我有那个分量吗?”
“你有没有那个分量要看你的选择。武皇后的父亲在太祖皇帝打天下时拿家产充军费,在太祖皇帝登基后,武家得以改换门庭,一个商户封爵封侯。如今想拿家财捐官的商户数不胜数,可谁如意了?李氏皇帝坐上万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们那些臭钱人家看不上了。”孟青轻声说。
杜悯被她话里的意思吓到,他下意识紧张地张望,生怕她的话被谁听去了。
孟青端起碗又重重一磕,鹅听到动静“嘎”了几声,都朝凉亭看去。
杜悯看看鹅又看看她,“你的胆子太大了。”
“二嫂是劝你往长远了看,选择比努力重要,你别吭吭哧哧地铺二三十年的路,结果路的尽头通往悬崖,是条绝路。”孟青回答。
“可……”杜悯闭了闭眼,按她话里的意思去理解,武家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他跟随谁打天下?武皇后?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李氏子孙未绝,皇后亦有儿子,李氏的天下怎么会改李姓武?”杜悯说这番话时牙齿都在打颤。
“可如今的朝堂就是由女圣人把持住了,你们递上去的公文就是由女圣人在批复。”孟青哼一声,“杜悯,女人和男人是一样的,如果那个位置上坐的是你,你大权在握二三十年,在身未老力未竭的年纪,会让给你儿子吗?”
不会,杜悯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然,现在还不到你真正选择的时候,你只需要坚定你天子门生的立场,你是寒门官员,投靠的该是皇家而非世家。”孟青的语调又温和下来,“老天偏爱你,这个机会对你来说太好了,你揣着助郑尚书登顶宰相的宝计欲图进礼部,却中途杀出个程咬金把你劫走了,你不甘你愤怒你没办法,只能被迫换个主子。你投靠了新主子还不得罪旧主子,甚至旧主子还可怜你,怎么不是老天偏爱你?”
杜悯动摇了,这么说来,巡抚使的出现的确是解救了他。
“如果郑尚书采纳了我的献策,义塾助他登上宰相的宝座,你我对他还有什么用?我和他不再是合作伙伴,你更不是,你只能沦为一个门生一个下属,没有利,他肯帮你多少?”孟青继续诱劝,“纸扎明器给你我他带来的辉煌要落幕了,你不该再对纸扎明器还有希冀,该另择一条升迁路。你肯吃苦,不贪享受,又有治水的经验,你顺着这条路走,可以慢一点,但走得稳当。真有选李选武的那一天,你的政敌奈何不了你,你浑身盔甲,刀枪不惧。”
杜悯心动了,他紧张又激动地站起来踱步。
“到了长安,进了礼部,你的头一个敌人就是范阳卢氏,有郑尚书在,他们明着不会害你,但会逼你对上长安的皇室宗亲和世家贵族,你敢孤身一人上门吊唁吗?你还敢如在河清县一样手段强硬吗?敢,没命;不敢,碌碌无为地在礼部混到老。”孟青说出她的考量。
“行,我听二嫂的。”杜悯不再犹豫,当场做出决定。
第160章·第一百六十章xhwx6\.c\om(xh/wx/6.看)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