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攸宁急忙重复:“我要回渔村。”
一而再的,纪茵本就因今晚的事心力交瘁,再听他这么说,顿时没了好脸色:“回回回,那个破渔村有什么好回的!往后嫁进沈家,哪里还需要你去捕鱼?你怎么就不能懂点事。”
回头见那双眼睛快要哭出水来,纪茵到底还是心疼,“宁宁啊,听话好不好,妈也是真的担心你,你说在海上多危险。”
既然能走捷径,何必多此一举吃那种苦。
纪攸宁当下什么话也没说。
纪茵以为他听进去了。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母亲的电话,对她劈头盖脸一顿骂。
“我当你是真心想儿子呢,敢情打这个主意,纪茵我告诉你,宁宁是我养大的!他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赶紧把他送回来。”老太太气得直跺脚。
哪有她这么当妈的,12年不闻不问,好不容易见面,居然要把儿子送人家家里去。
纪茵心里哽了又哽,吸口气闭上眼,渐渐冷静下来,“事情已经定了,您说再多也没用。”
“你还有没有心,拿你亲儿子去讨好人家!”
再难听的话纪茵也听过,不差这一句,“妈你不懂,人活一世,要有钱有势才能站稳脚跟。宁宁那样子,寻到这么个机会,已经是我给他做的最好的安排了。”
“你觉得这是为宁宁好。那你有没有问过宁宁自己,愿不愿意。”
“不重要。”纪茵说得随性,手却一点点攥紧,“他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总之这件事没得商量。”
“茵茵,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太太实在想不通,这十二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纪茵哂笑一声,单方面挂断电话,推开二楼房门。
纪攸宁下意识藏起手机。
“宁宁长大了,都知道搬救兵了。”纪茵此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方面想他好,一方面又觉得他太不听话。
“把姥姥搬来也没用,这件事,你林叔叔已经去和沈家商量了。”纪茵有心要磨一磨他的性子,“这两天就给我待在房间里好好想想。”
“妈妈。”纪攸宁不禁想问:“你真的有想我么。”
是真的想他,才叫他来。
还是单纯地……为了这件事。
纪茵沉默良久,最后什么都没说。
房门关上寂静数秒,纪攸宁才从被子里掏出正在通话的手机,吸着鼻子凑过去:“鹤青哥,我想回家。”
电话里头一声悠长的叹息。
来时候,许鹤青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没想到最后竟会发展成这样。
要说沈家,在北海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家老爷子出了名的手段狠辣、雷厉风行,沈大少爷沈砚舟在年轻一辈中也是个人物,可惜三个月前一场车祸瞎了眼,自此沉寂。
纪攸宁要是真嫁去这样的人家,以他那转不过弯来的脑子,指不定怎么被当枪使。
许鹤青稍微一思索,“我手头上还有工作,没办法送你回家,不过……送你到车站还是可以的。”
等他回到小渔村,纪阿姨总不能追过去再将他拽回来。
他又问:“还记得怎么坐车么。”
纪攸宁忙不迭点头,“记得,要看屏幕,不知道就问人。”
意思大差不差。
许鹤青翻了翻之后的工作安排,“明天下午我能腾出空来,到时候提前发消息来接你,在那之前别再惹你妈生气,免得起疑就不让你走了。”
纪攸宁素来听他的话,之后再没闹过。
…………
第二天。
午饭过后,许鹤青发来出发接他的消息,纪攸宁火速回房换上来时候穿的棉服,把那些好衣裳叠整齐放柜子里一件都不拿。
他不要穿好衣裳,更不要嫁给男人。
钱这种东西,自己也能赚,用不着别人给。
安静等到约定的时间,许鹤青再又发来一条消息。
【鹤青哥】:别墅区这边不许外来车辆进入,我停在外面,你看看能不能出来,不要惊动林家和你妈妈。
纪攸宁悄悄打开房门,蹑手蹑脚下楼,走到楼梯口又碰上林语书,“那个,我,你……”
林语书扫了眼他身上的棉服,没等他想出一个完整的理由诓自己,端着咖啡脚步一转。
回到房间再从阳台望出去,人已经做贼似的打开大门。
“真有种。”
他掀唇扬了扬,灌下一大口咖啡。
扶摇直上的雾气被风吹得四散,不一会儿,就见几粒雪花悠扬飘下。
耳边同步传来慌乱的呼喊:
“宁宁!”
“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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