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千离是永久无法忘了礼数的。清秋见状,有些没摸着头脑,正要思量着行礼,秦枝和却是立时将他们都打断了。
“行礼自后都不必了,且同和儿一般,唤我暮哥罢,”末了他又看了眼清秋,不假思索加了句。
“你也是。”
“不介意就在此处吃罢,我点了两样。”
低档的饭棚里所卖的,无非几样家常菜。
虞辞暮领几人于空位坐下,又招呼来跑堂的,示意千离,“你不妨再加几样。”
“那就再添个烧鸡和排骨罢,还有酸梅汤。”千离注意到清秋眼里愈来愈亮的光,不住笑了,点点他,“这孩子家也是姑苏的,那些他也很爱吃。”
虞辞暮和秦枝和听罢会心笑了,倒是清秋反又不好意思起来。
吃罢了中饭,几人又同行了阵,便于随门处分了手。
“得闲我们便去看你。”虞辞暮心知秦枝和在想什么,便替他开了口。
“好,”千离招呼了辆洋车,教手里拎满东西的清秋先坐上去,“那就在此暂别了。”
“保重呵。”
“保重。”
“琉璃和景泰蓝的怎么不用?”
堂屋的八仙桌前置了一木制冰桶,打开盖,里面却是满目琳琅,镇着西瓜、绿豆汤、奶酪、香瓜和酸梅汤。桌上整齐安放好两个小彩花碗。
“阿……”面对南秦出声质问,清秋只得挠挠下巴,如实答道,“是千老爷执意要用木制的,说他从前也这般用的……”
拿起桌上的一只小彩花碗,南秦慢慢盛了碗绿豆汤,细尝了尝。
冰糖熬的,清爽而不甜腻。
很干净的味道。
喝尽了绿豆汤,他放下碗来。
“那便用着罢,明日再添几个同样的。”
“……是。”
自堂屋步至楼上的书房,南秦只看见书桌上除了几本摊着的外文书外,就剩下潦草的笔墨和几个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团。
他不觉将纸团悉数摊开,却发现这些纸上无一例外都只书着工整的二字——
南秦。
他不忍笑了,放下纸张,低头又瞥见一旁熄灭了的壁炉,炉灰边上也有两张快烧尽的纸,拣来一看,依稀可辨出上面的内容。
仍只有那二字。
南秦笑得更厉害了,无声无息,嘴角却眼看着要弯去悄悄红透了的耳尖。
他于是当即扔下纸,匆匆就往隔壁的房间去。
轻捏着步子打开房门,远远看见的床上那人的模样却教南秦的心慌了一拍。
他快了些步走到床边,清秋就小步挪着跟在他身后。
“他这是怎么了?”南秦的声音紧促了些。
他想要安抚床上的人儿,却又不知如何下手。
千离的身子一阵阵的发抖,额上躯干皆渗着细细密密的冷汗,口里也模糊不清地念着什么,连声音都是黏连在一块的。
“回老爷,是自打入夏以来才有的状况。”
提起这个,清秋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但只能实话实说,“清秋早先教医生查过,千老爷的身子却是太差了些,似乎一直不曾调理回来的。
“只是一直没有更近一步恶化的状况,千老爷自己也道是无甚大碍的……”
受了帝京的影响,津门似乎也只剩下两样季候。自冬末交了夏初,千离的身体反倒是不似从前。
清秋还在头疼,那边南秦已忙活开来,他自盥洗室内拿来个干净的盆子和毛巾,将厨房里剩下的温热的水倒尽,“清秋,再去烧点热水。”
“是!”清秋接了水壶,走出房门的步子也略略快了点。
南秦坐在床边,将睡梦中呢喃的千离衣物剥尽了,用毛巾蘸了热水给他一点点擦拭身子,想来会好受些。
其中无意间碰到他的皮肤,才知这人是白玉似的冰凉。
似是全身的细胞得了梢舒缓,南秦听得千离的念白声清晰了些。
“南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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