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她还是没好意思开口让杨然收拾一间客房,心惊胆战地在主卧睡了几晚,好在纪明阳这几天根本没有回家。
代价是她一宿没怎么睡好。
陈暻看到窗外天亮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愁了。
反正睡不着了,陈暻起床到梳妆桌前,这几天来难得收拾了一下自己。
她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今天就去和酒吧断个干净。
不过在此之前,她打算去一趟墓园,告诉顾叔她的决定。
事发之后,陈暻从没怀疑过顾言,从认识他起,就叫他一声顾叔,是她这辈子遇到为数不多真心对她的人。
五年前,在她身无分文从陈家逃出来的时候,就是这位天马行空的老艺术家收留了她。
当时天下大雨,身上只剩不到百来块的陈暻来了这家酒吧屋檐下避雨,是心善的顾叔看出了她的窘迫,带她进了酒吧,只问她会些什么。
陈暻脑子空空,看到角落积了灰的破吉他,说能弹那个。
顾叔顿了顿,忽然又大笑出声地拍手叫好。从此她就在酒吧里坐起了驻唱,一待就是五年。
她对音乐说不上热爱,但能暂时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也就对这项艺术多了份欢喜。
而年近花甲的顾老却是个乐痴,对乐队里乐器都拿捏得炉火纯青,还乐意拉着大家一同作词编曲,耳濡目染下,陈暻也渐渐喜欢上了创作。
生意不好的时候,顾叔会干脆地关上大门,拉着众人欢歌载舞。
微醺的冬夜里,清冷的酒吧外升起一簇暖洋洋的篝火,人们互相搭靠着,呼出团团润湿的雾气。
几个人嘶吼出两声破了音的调子,响彻安静的郊野,大家笑着互相嘲弄几句,飘飘然的视线给一切蒙上了层美好的滤镜,仿佛置身忘记人世间烦恼的仙境。
酒过三巡,好几个喝多了的人撑着沙发呼呼睡去,一向咋呼的顾叔也格外安静,静静地抱着角落那块破木吉他吧唧着嘴,手里还提溜着半瓶没喝完的威士忌。
陈暻不知道为什么顾叔会这么宝贝那把吉他,黄婉宁走过来拍拍陈暻的肩给她解释。
传闻说老爷子年轻时的吉他弹得那是一绝,也是靠着那把吉他追到了老板娘,但自从老板娘车祸走后,他就再也没弹过那把吉他了。
陈暻心中感慨,没想到顾老还是个深情种,但得到本人精准的官方辟谣。
得知酒吧传言的顾老哈哈大笑,上前敲了敲她和黄婉宁的脑门:“老子都六七十的人了,还指望我这把老骨头刷弦给你们听?”
大家笑笑,也算过去了一茬。
但没想到顾叔临终前,把她叫到了身边:他把酒吧和孙子托付给她之后,指了指角落那把破木吉他。
“把我和它,都埋在悦儿的墓旁边吧……”
他口里不住唤着老板娘的小名,眼里闪着水光。得到陈暻肯定的回复后,嘴角噙着笑意,缓缓合上了眼。
大概是想背上那把吉他踏上黄泉,追上爱人的身影,再为她献上一曲悠扬。
陈暻回忆着和他的情分,心中百感交集,半跪在他的墓碑前为他烧纸倒酒。
她忍住鼻头酸意,抬头看向画像上那张慈爱的笑脸:“顾叔,对不住,我要提前把酒吧放手给顾子路了。”
“现在我留在酒吧对大家都不好,子路已经成年了,到了能治理酒吧的年纪。要是以后酒吧往好走了,我再来给您报喜……”
陈暻絮絮叨叨说着,不知道说了多久,三月初的天气微凉,渐渐润湿了她的眼底,好不容易整理好了情绪,却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你还有脸来见爷爷!”
那力道并不算重,但陈暻刚刚才熏了烟后平衡不稳,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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