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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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沈疑之哪里懂这些。

多年以后,又一个寒冷彻骨的夏日。彼时天裂,天冻天月,六月飞雪,无数生灵死在这场浩劫。身为仙盟盟主的沈疑之一力当先,为补天力竭,命数将尽。

咽气前一秒,他忽然就想起了早已遗忘的死对头谢问,和谢问死前那个意味不明的笑。

沈疑之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却想不明白那笑到底有什么含义。

觉得他以阵法杀他,胜之不武吗?

——那到了阴曹地府,再打一场!

随着生命流逝,生前一切,走马灯般重现。

百年间沈疑之平内乱,削世家,定九州,可这些丰功伟绩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此刻脑中回响的,竟仍是那句:

“谢问,胜;沈疑之,败——!”

***

“当——!”

洪钟巨响,将沈疑之从蒙昧混沌之中唤醒。

正是清晨,山间晨雾未散,天地呈现蟹壳青。屋内光线昏暗,简朴的四方桌上点着一盏昏暗的烛灯。

沈疑之睁眼坐起,昏黄烛灯照耀下,入眼竟是一段裸露的背脊。背脊主人宽肩窄腰,后背的肌肉练得十分漂亮,行动间,脊骨的弧度与肩胛骨还若隐若现,健硕而不失匀称。

沈疑之微怔。等赤着上身的人转身,露出那张略显青涩又让他熟悉至极的脸,他几乎失声。

“谢问!”

青年垂眸,锋利的眉一蹙,不耐地扫他一眼。那一眼中蕴含的厌烦与轻蔑,瞬间让沈疑之应激。

这个人,就算是死了,依然那么讨人厌。

沈疑之沉下脸,漂亮的桃花眼仿佛淬了冰,冷冷盯着青年。

谢问不知他一大早起来又发什么疯,轻嗤一声,迅速穿上一件陈旧的玄色单衣,拿上剑与床头的书简,转身走了。

沈疑之眯眼,望着谢问的背影,手撑着身下柔软的被单,一时有些茫然。

他不是死了吗?这是……阴曹地府?

“兄弟!”

另一青年粗犷而豪放的呼唤打断沈疑之的思绪。

沈疑之循声望去,一身腱子肉的风萧瑟裹着单衣冲进宿舍,将素色校服丢他后,一面穿靴,一面催促:“快,刚下的通知,今天的御剑课和文史课换了。那山头离咱们宿舍远,咱们得赶紧了。”

文史课?

沈疑之看着熟悉的仙宫宿舍,又看着亡故多年的少时好友,一时恍惚,不知今夕何夕,梦耶?非梦耶?

“兄弟?怎么不动?快啊!”今日的课是仙宫老学究执教,去晚了必然受罚。

风萧瑟见沈疑之不动,直接上手,把他拔出了被窝。

“走!”

二人匆匆赶到学堂,教室内已经坐满了学生。见沈疑之到来,不少人的视线都凝在了他的身上。

沈疑之略一蹙眉,那些视线又像是碰到火星的飞蛾,一下弹开了。

“让让,让让。”

风萧瑟拉着沈疑之,径直走到第一排的空位坐下。

坐下瞬间,教室内响起一阵轻微的吸气声。

沈疑之不明就里,刚转头,就瞧见了旁边坐得端端正正的谢问。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对付,就好像棋盘之上将相不和,王不见王。

风萧瑟瞧见这场面,反应比沈疑之大,当即拍桌怒喝:“林三生!”

二排落座的林三生赶紧上前,唯唯诺诺看着风萧瑟。

风萧瑟斜睨着谢问,嫌弃道:“让你占个位置,你给我占哪儿来了?第一排就算了,怎么还和这个二椅子挨着?”

听见“二椅子”这词儿,端正坐着的谢问倏然扭头,冷不丁扫了风萧瑟一眼。

风萧瑟一惊,忙躲到沈疑之身后,并威胁谢问:“夫子马上就到了,你敢动手?”

谢问看着几乎抱着沈疑之的风萧瑟,又看看心不在焉的沈疑之,压下心底那点厌烦,收回视线,低头从行囊中拿出课本,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桌上。

沈疑之思绪还不稳,脑中震荡的钟般嗡嗡作响,此刻盯着谢问拿出的蓝色的书皮,瞧见了“天宝十八年制”的字样。

天宝十八年……

那不是两百年多年前?

那年他才十八,家世、天赋皆是上佳,刚在上届扶摇大会以下克上、夺得榜首,正是春风得意,不可一世的时候。

可惜好景不长,是年春末,他就在不可不胜的扶摇大会上,输给了散修出身、名不见经传的谢问。

彼时仙盟还是天月宫的明尊执政,明尊昏聩无能,沉溺双修,修仙界法度败坏,世人皆以豪族为尊。

散修出身的谢问进入乘云仙宫,因为出身遭受不少耻笑。但不久,谢问就展露出世所罕见的天赋,修行速度一骑绝尘,更是在乘云仙宫四年一度的扶摇大会上,击败了上届榜首沈疑之。

沈疑之出身名门,三岁炼气,七岁筑基,十八已至筑基巅峰,距离结丹一步之遥,向来被人夸人中龙凤,堪配天才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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