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头上的毡帽戴好,破烂的衣襟遮挡住大半的面容,薛溶月拎着食盒一瘸一拐地走了。
蒋施彦眼巴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就见薛溶月刚走出去没两步,身形忽而顿住,她缓缓地侧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他。
那双杏眸就如同一江不知深浅的湖面。
蒋施彦不知为何心忽而“咯噔”一跳,强装平静问道:“怎么了?”
薛溶月勾起唇,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容虽稍纵即逝,眼神却有些古怪,就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迈着脚步缓慢的离开。
夜已经深了,连同星月都不知了去向,只余深暗厚重的夜幕静静的笼罩着长安,不断涌入的夜风将最后一支火把吹灭,长而狭窄的甬道很黑,黑到仿佛看不到尽头。
薛溶月的身影一寸寸消失在光亮下,渐渐被黑色吞没,她在昏暗中摸索前行,步伐沉重,一直走的很慢。
薛溶月埋头安静行过昏暗的甬道,眼前忽而亮起一束火光,紧接着,一道沙哑到近乎失声的声音响起:“薛溶月。”
薛溶月身子浑然一僵。
她缓缓抬起头来,秦津就立在他身前不远处,双肩披着寒霜,垂下的双手紧紧握着,眼眸中闪烁着无法掩饰和克制的心痛、无奈和......绝望。
像是被宣判了罪行的囚徒,即将迎来一直逃避的行刑时刻。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瞬僵硬,薛溶月脸上的神色一直很平静,平静到近乎诡异,她仿佛早就知晓会有这一刻的到来。
她甚至如释重负的对着秦津笑了笑,想要说些什么又给咽了回去,最终只道:“今夜起风了,你怎么也不知加衣?”
牢房深处忽而传来“噗嗤”一道吐血声,随即便是痛苦的挣扎声,站在秦津身后怒瞪着薛溶月的姬甸脸色一变,大步冲了过去。
“为什么?”手背上的青筋狠狠凸起,秦津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紧绷,声音止不住的发抖。
薛溶月无奈一笑:“没有为什么,我只能说,我不后悔。”
“不后悔?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你可知这么做的下场又会是什么吗?!”怒火在这一刻冲出闸门,秦津吼道。
薛溶月平静地看着秦津,目光留恋不舍的细细描绘着他的每一寸面孔,答道:“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这是她深思熟虑为自己准备好的死局。
也是她费尽千辛万苦为自己打造的生路。
“......你知道,你知道?”秦津咬牙切齿,汹涌卑微的怨念甚至将满腔怒火暂时压制。
他素来挺拔的身形忽而有一瞬的蜷缩,似是被千钧压垮,一只手用力按压在剧烈抽痛的心口,仿佛这样就可以将所有的痛苦和情绪都压下。
秦津看向薛溶月的双眸渐渐发红:“薛溶月,你是不是真的......从来都不曾在意过我?”
下进去的毒已经开始发作,黑血自蒋施彦口鼻中溢出,冲过去的姬甸大惊,连忙将蒋施彦扶正,叫来大夫。
大牢内乱成一团。
大仇得报,可铺天盖地的悲伤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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