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心理素质太差, 矫情,没有抗压能力, 隔壁那个谁谁谁破产了还在坚持更新,作者和家里人吵个架就要死要活。”
“卖惨吗?”
裴春之看到了,但她没什么反应, 从小她就这样,情绪淡薄。
往常,她是倚靠理性和意志把情绪聚集到她需要爆发的时候,但自从陆林花说过那番话后,她就有些彻底失去情绪的感知了。
顾榕气了个半死,连着几天在小群里骂人。张钟子航也闻风赶来,给裴春之快递买了一只尖叫鸡,振振有词地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把小鸡想象成自己讨厌的人,暴打它,就可以变开心。
裴春之拆快递的时候哭笑不得,她摸了摸小鸡,开始思考自己该把它想象成谁。
陆林花吗?裴永明吗?还是外婆?裴载之?可是每个名字闪过,她都有些无动于衷,仿佛隔了一层水,镜花水月地回顾别人的故事。
她把小鸡放到架子上,没有打它。
手机响起来,是沈星映给她发的消息。
这几天沈星映很反常。
她发布《告读者与坦诚书》的时候,沈星映差点直接买了高铁票来找她,裴春之好说歹说,终于让他好好准备数学决赛。
裴春之不喜欢麻烦别人,而且,她觉得沈星映只是太关心朋友,太年轻冲动。
他的数学天分很好,又为了全国决赛努力了这么久,还有三四天就要正式决赛,他如果为了她而心神不宁考试失利,他自己也会后悔的。
沈星映的新消息是几张照片,他拍了他吃的晚饭,是数学决赛考场学校提供的盒饭,看起来比莲高的好吃。裴春之放大照片看了看,沈星映还在继续发消息:
“好吃。”
“鹿云高中的饭特别好吃,这里好多饭店都很有名。”
“有空你可以来玩玩。”
去玩玩吗?裴春之眨了眨眼睛,只是想想回复什么话她都觉得累,更别提跑过去亲自玩一遍了。
裴春之打字:“嗯。”
沈星映那边秒回:“今天心情有好一点吗?”
裴春之回复:“挺好的。”
“撒谎会变狗。”
裴春之拨拉了一下手机,她想找一个小狗的表情包,翻了好久都找不到。明明就该在这里的,她觉得奇怪,恼火,心烦意乱,火气噌地一下冒上来。她把表情包列表从头到尾又翻了一遍,可那个小狗表情包就像捉迷藏一样消失了,眼睛微微发酸,忽然,裴春之用力地把手机砸到了地上。
地板是木质的,手机撞上去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裴春之居然觉得这个声音悦耳。
她撑住桌子,整个身体好像在慢慢碳化,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从体内发出:
——“之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不是厌恶暴力、厌恶粗鲁、一直在回避与陆林花相似的任何特性吗?她童年时最恐惧裴永明砸东西发出的动静——为什么她也忍不住砸了手机?
好想死。
裴春之咽了咽口水,这三个字从心里窜出来,她一时间没有压下,反而延伸出更多的好处:死掉的话,就不用再纠结外婆的爱是否真心;不用想起上辈子糟糕的事情;也不用做噩梦……
“叮铃叮铃——”
被她砸到地上的手机响起了电话,裴春之猛地被惊醒,她弯下腰,探到桌子底下去拿手机。
又是沈星映。
“喂。”裴春之说,“怎么了?”
“喂。”沈星映又急又快地说,“你没事吧?刚刚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是不是你爸妈又有什么事了?还是——”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裴春之冷漠地说,对面顿时消音了,她歪着脑袋,感到火冒三丈,口不择言地继续道:“我只是不想理你而已,因为你说话很无聊——沈星映,你不要一直揣测我。”
沈星映不说话了。裴春之大口呼吸着,她突然觉得,这样就很好,今天晚上,她就去找条河跳下去。她脑子里转着很多想法——也许煤气也不错,跳楼太狼狈了,吞药似乎得要医师许可证——不过,当务之急是让沈星映赶紧走开,她讨厌被质问的心虚感。
“……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东西?”
裴春之捏紧手机,她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沈星映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十分坚定,他又若无其事地问:“晚上呢?吃了什么?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
“你没听见我刚刚说的话吗?”裴春之不敢置信地问。
“听见了。所以你吃了什么?”
“……”
裴春之好不容易从干涩的回忆里抠出来今天的晚餐:“土豆丝,茄子炒辣椒,干煸鸡块。”
“好吃吗?”
“还行,有点太辣了。”
沈星映又问她:睡得怎么样?床舒服吗?冬天的被子厚吗?最近有晒过被子吗?明天要几点起床?有吃过宁杭本地的特色菜吗?
裴春之一个一个回答过去,说着说着,那股愤怒就不知不觉消失了。裴春之摸摸鼻子,忽然发现自己掉下几滴眼泪。她又不说话了,沈星映也不催促她,转而说起他那里的天气,人群,学校环境,集训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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