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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这时间约得挺差劲的,怎么偏偏就选了那一天,约她的时候一点没多想,只是不想再等到下个星期。
可即使这日子换一天,保不齐又会发生什么别的事,干他们这行的,基本是随叫随到,失约大概率是常态。
作为年轻医生,几乎不剩下多少个人时间,只能强求别人一再等待。
那天她问他有没有后悔学医,后悔确实没有过。只是很多时候他也会感到无力,面对病人,面对家属,现在也面对她。
肖绎推开消防通道的门,有个同事站在楼梯间讲电话,他无声打了个招呼,往上爬楼。
来来回回不知道爬了多少层,他心静了不少,重新下楼返回办公室。
走在楼梯间冷不丁又想起赵令宜。
多少年了?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家里的老房子。
那时他家住在学校附近的老小区,步梯房,住这里的大多是附中的老师,楼上楼下的邻居都是他妈的同事。
小区里,他们一群年龄相仿,父母相熟的小孩自然而然在一起玩。
楼下有个篮球场,他和冯至每周日下午都会下去打篮球。
不知道从哪周起,他带着篮球下楼,准能看见一个女孩背着书包急匆匆地跑上来,敲开楼下张老师的门。
来找张老师补物理的。
那时校内老师私自补课的情况不算少见,物理数学这些科目更是热门。
楼下张老师家里每年都聚集很多学生,时间长了,肖绎也知道他们的上课时间,每周日下午两点三十分开始。
学生过来的高峰期是两点到两点二十分,他和冯至错开时间,两点四十分出门。
他每周准时出门,有人每周准时迟到。
每次都是跑得气喘吁吁,什么都顾不上的样子,张老师给她打开门,她道着歉就钻进去。
然后下周继续迟到。
久而久之,他不由开始好奇,早十分钟出门就能解决的问题,这个人还要迟到多久?
有次外面下雨,他和冯至取消了打篮球的约定,下午两点三十八分,他站在自己家的阳台往下看,不出意外地看见那个狂奔到单元楼底下的女孩,因为不急着去打球,他很无所事事地留意到她背着粉色的书包。
再次看到这个粉书包是周一,还是下雨,学校里树叶落了一地。
他和同学打扫环境区回来晚了,早读已经开始,校园里很安静,寥寥可数的几个人走在路上,这种情况下,他很容易就看见那个打着伞奔跑的粉书包。
那天他鬼使神差地就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经过她身旁瞄了一眼。
果然还是她。
没有意外。
意外的是临近中考的一个周日,他两点四十分准时出门打球,她准时迟到,拍开张老师家的门。这次却被张老师劈头盖脸一顿骂,大意是她模拟考试成绩不佳,还依然对学习不上心,怎么对得起父母云云,并勒令她在外罚站十分钟思过。
他以为她这种天天迟到的人,对老师的责备应该习以为常。
张老师家的门一关上,她就在楼梯上坐下。
正准备下楼的他,看到这一幕,心想她果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下一秒,她抱着双膝,小声抽泣起来,那个粉色的书包搁在楼梯上,划出一道灰色的印子。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楼上有人要下楼,这突如其来的哭泣让他感到有些尴尬。
他在原地顿了顿,下了一级台阶,打算从她身旁绕过去,可她越哭越伤心,头埋在双膝之间,肩膀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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