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欢敛眉,下意识道:“坐在?踏跺上像什么样子?”
不?知何时起,纵然他嘴上不?承认,可?却早已把自?己放到了父亲的身份上。所以总免不?了下意识教导她,教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教她不?叫自?己受伤。无论是刀枪棍棒,还是流言蜚语。
念念却根本意识不?到他的良苦用心,只撑着?下巴,对他眨眼道:“像可?爱的样子,漂亮的样子,难道不?是你喜欢的样子?”
她这样实在?很?像一个爱撒娇的孩子,或许是他的心早已悄悄为她倾斜,又或许是盅杯熨贴的温烫恰好?软融了此刻的孤寂。
他淡笑着?摇了摇头,无声无息地默许了她的亲昵。
釉勺磕碰瓷盅的脆响里,他舀起一颗浮元子,一口咬下,糯壳破开,滚烫又黏腻的枣泥争先恐后地流出来,鼓鼓涨涨地填满了整个口齿。
细腻香醇的暖流淌过舌尖,这甜味里蓦然裹挟起过往的毛边,叫他想起年幼贪甜时,常常抱着?母亲的胳膊乱晃,她便会无可?奈何地往他嘴里塞一颗掰碎了的糖,也是这样的甜。
她那时是什么神情?
似乎也只是像他这样,淡笑着?摇了摇头。
几十年过去?了,他竟也到了一样的年纪,有了相同的体会。
念念瞧着?他,眼巴巴问?道:“好?吃吗?”
她还没吃过这样奇怪的东西。
李寻欢蓦然笑出声,促狭道:“难道这是念念亲手做的?”
她鼓起脸,“这是念念亲手端来的。我特意问?了那老…老伯伯。”
差点咬断舌头,她赶紧捧脸道:“他说咳嗽的人该多喝梨汤。你不?要教我认字了,你教我做梨汤吧。”
李寻欢摇了摇,道:“君子远庖厨,我也不?会做梨汤。”
念念挑起眼睫,兴冲冲道:“你是在?骂厨房里的都是小人?”
李寻欢一哽,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失笑道:“这话的意思不?能从字面?上去?解。我不?过是在?调侃自?己不?愿下厨房罢了。”
念念点点头,耷拉着?脑袋道:“好?吧。”
他又叹道:“你这么不?想念书认字,以后大字不?识一个,被人骗了怎么办?”
念念冲他眨了眨眼,“有你在?,我怎么会被骗?难道你不?愿意保护念念吗?”
李寻欢呼出一口气,长叹道:“世上没有人会有永远陪着?另一个人。况且我已经?老了,你却还没有长大,纵使我愿意保护你一辈子,又还能有多少年呢?”
况且他日日纵酒早已伤了身子,一身顽疾,又能苟活多少年?
数不?完的细纹已爬上了他的眼尾,他的身体在?自?我放逐中,早已垂垂老矣。那个少年成名、人生得意的李寻欢早已死在?了十年前。
他所有的赤诚与憧憬都被埋在?了过去?,这块荒芜的土地上,终究只长出了一颗枯朽的病树。
他已注定被洪流淹死在?山脚。
念念咬紧了唇角,此刻才终于意识到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生老病死才是逃不?开的宿命。
他未说出口的话,她亦能想到。
她烦闷地按了按胸口,今后要想办法的事情又多了一样。她只有一颗心脏、一个脑袋,怎么忙得过来?
李寻欢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道:“你还小,一定要好?好?念书。”
念书便能教你乖乖听我的话吗?能教你爱我怜我吗?能教你一辈子不?死吗?
但她当?然不?会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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