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生孩子只是一切历练的开始。后续的养育,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需要时刻留意,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会让她不安。
不是怕孩子饿了渴了,就是怕孩子尿了拉了。
这种持续的绵绵无绝期的考验,才是最折磨人的。
这时候再看当初的自己,只觉得好笑。
她现在恨不得早点结束哺乳期,回到社会上去,拍戏也好,去小妹的出版社也好,总之,这种为了孩子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受够了。
她宁可把孩子扔给晁日升带,反正他是孩子的亲老子,还敢不尽心?
但凡有点什么疏漏,正好可以让她借题发挥,找他吵吵架。
毕竟他算计她的事情,是一本随时可以翻出来让他服软的旧账。
不用白不用。
不过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还是算了,她也不想寻晦气,便摆摆手,搂着孩子睡下了。
晁日升小心翼翼地关了门,骑车找到了曹广义的住处,敲了敲门。
曹广义刚洗完澡,头上还滴着水,打着赤膊开了门,见来的是晁日升,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客气地点点头:“坐。”
晁日升进门后平静地把那红包放在了桌子上,提醒道:“你们离婚这么多年了,她跟你早就没关系了,今后没必要再随份子了。还有,她让我转告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往前看,别总想着以前的事了。”
曹广义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沉默地披上衬衫,扣上扣子,背过身去,忙自己的去了。
这是无声的逐客令,晁日升又不是二百五,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但他还是多坐了会儿,劝道:“忠言逆耳,你听不进去也是正常的。其实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仇怨,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可没有插足你们的关系。倒是你,明知道她结婚了,还是念念不忘,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了?更何况,现在她连孩子都有了,你更应该划清界限了。别忘了,这些年她都在替你背着不能生育的骂名。她在外面,可从来没跟别人说是你不能生育。她不欠你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我跟她的孩子更不欠你什么。希望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说罢,晁日升起身离去。
不大的出租房里,只有老旧的电风扇在喧嚣。
吱吱呀呀的,吟唱着一错误终身的憾曲。
是啊,怪谁呢?这么多年了,姚桃桃始终是别人口中那个不能下蛋的母鸡,凭什么?
就凭他曹广义要脸吗?那她的脸算什么?
算什么?
曹广义愤恨地踹向了那台无辜的老台扇,哐当一声,碎裂一地的狼藉。
待那三片叶片挣扎着停下,他那迟迟割舍不下的思念,也该画上句号了。
这一世,终究是他辜负了她,这一生,终究是彻底错过了,再也没有破镜重圆的可能了。
从今往后,她的人生轨道上再也不会有他的身影,哪怕只是一晃而过的擦肩,也最好不会出现,免得煞风景。
好在百日宴过后,她会南下,只要他安安分分地躲在自己的乌龟壳里,就不会再见到她。
真好,他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成全她的安宁人生。
这便是所谓的陌生人了。
呵。陌生人。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淬了浓郁的毒液,一下一下扎在心脏最深处,让他痛不欲生。
可是再痛,也不会有人在乎,再痛,也只能顾影自怜。
痛到极致,他一把撕了桌子上的红包。
纷纷扬扬洒落的碎屑里,一滴晶莹的泪珠闪过,砸在地上,与干燥的地板融为一体,消失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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