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非薛振的正妻,也不是他的妾室,主不主奴不奴,身份着实尴尬。
那个圆脸妇人道:“娘子,奴婢娘家姓林,您唤奴婢‘林嬷嬷’便是。”
“大爷在前头和兄弟们吃酒,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看您是先用饭,还是到里屋歇一歇?”
燕娘无精打采地道:“我去床上歪一会儿。”
燕娘刚绕过屏风走进里屋,还没坐稳,是非就找上门。
薛振的三房妾室相携着过来看热闹。
她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将所有的珠宝首饰簪在发间、佩在身上,穿的衣裙也十分光鲜艳丽,瞧着比燕娘还像新娘子。
年岁较长的女子生着一张鹅蛋脸,热情地握住燕娘的手,道:“我姓吴,闺名芳兰,你叫我吴姐姐就是。”
她摩挲着燕娘的手背,连声赞叹:“哎呀,妹妹的皮子是怎么养的?如何生得这么嫩,这么白?你今年多大岁数?闺名叫什么?”
燕娘微垂着脸儿,轻声答道:“我今年十八岁,姓许,闺名燕娘。”
“那你是我们中最小的一个了,这声妹妹没叫错!”吴芳兰爽朗地向她介绍另外两名女子,“这是你闵姐姐,闺名淑娴,这是去年才进门的岑姐姐,闺名柳儿。”
闵淑娴生着一双丹凤眼,美则美矣,面相有些刻薄。
岑柳儿长得最美,眉宇间却有几分风尘气,总是斜着眼睛看人。
三个女子不停地夸赞着燕娘的美貌,时不时讥讽对方两句。
闵淑娴既恨吴芳兰圆滑,又恨薛振喜新厌旧,收了岑柳儿这个婊子还不够,又打起年轻妇人的主意。
岑柳儿素喜掐尖争宠,这半年在府里作威作福,说一不二。
她听说薛振花了整整两万两银子,买了个识文断字的美人,签的还是活当,气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要知道,薛振赎她的时候,才花了五千两!
闵淑娴和岑柳儿有来有回地连呛了好几个回合。
吴芳兰时而帮着这个,时而帮着那个,时而又将话题引到燕娘身上,哄着她说话。
燕娘神思不属,五内如焚,只是木呆呆地端坐在床上,比佛龛上的观音还像观音,庄重沉静,教人不好造次。
三人觉得没趣,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带着丫鬟离去。
闵淑娴刚钻过帘子,就在窗前叫骂:“什么书香门第的大小姐?依我看,不过是个破落户。”
岑柳儿在烟花之地混了四五年,性情十分泼辣。
她只恨闵淑娴骂得不痛快,竖起柳眉,冷笑道:“出身高贵如何,识文断字又如何,装的一副贞洁烈女样儿,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趴在床上,给咱们爷当马骑?”
她又道:“我还不知道大爷是什么性子吗?兴头上来的时候,要星星不给月亮,过个一年半载,新鲜劲儿没了,就算是天仙下凡,也要被他一脚踢开!哼,咱们且走着瞧吧!”
吴芳兰只是讪讪地笑着,并没有阻止她们撒泼。
燕娘将这些讽刺之语听得真真儿的,不由得悲从中来,伏在床上大哭了一场。
李氏心疼得连连摩挲她的脊背,劝道:“姐儿,事已至此,您得想开些,别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一般见识。”
燕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哑声道:“嬷嬷,你替我向她们要一桶热水,再要一身干净衣裳,我哭得出了一身的汗,黏得难受。”
李氏忙不迭应下,摸摸她的脸儿:“姐儿,快别哭了,老奴去去就来。”
燕娘等李氏出去,立刻闩紧房门,从墙上扯了一条帐幔下来。
她站在凳子上,把帐幔扔过房梁,打了个死结,将细白的颈项套在里面,喃喃道:“我也是好人家出身,怎么能让你们这么折辱?怎么能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污了身子?”
坐在轿子里的时候,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忍辱偷生,等待和邓君宜团聚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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