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燕娘蹙眉盯着薛振的伤口,轻轻抽回右手,“你先坐好,到了驿站,咱们再说话。”
薛振老实坐下,目光贪恋地黏在她身上。
夜里,一行人在附近的驿站落脚。
薛振是重犯,休息的时候,也不能离开囚车。
权三和杜仲打点了几个看守,端来热水,隔着铁槛为薛振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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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娘找出药箱,给他包扎伤口。
薛振怕燕娘担心,硬挺着没有发出一声痛吟。
燕娘低声把自己对何氏和瑾哥儿的安排说了一遍,又提起许绍高中状元的事。
薛振精神一振:“这是好事,你提前跟绍哥儿捎个信,到了京师,直接住进状元府。”
“这样的话,就算有人觊觎你的美色,也得掂量掂量。”
燕娘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来也巧,锦衣卫走的这条路,和燕娘当年逃跑时的路线大致重合。
薛振心中有愧,越走越沉默。
燕娘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又受不住颠簸之苦,便藏在马车里,很少露面,只让权三或杜仲按时服侍他用饭。
囚车每经过一个城镇,都有许多恨极了阉党的百姓,朝薛振等人扔臭鸡蛋、烂菜叶,追着他们喊打喊杀。
锦衣卫统领并不阻止百姓泄愤,甚至还有几分乐见其成的意思。
薛振当年有多飞扬跋扈,如今就有多凄惨落魄。
天之骄子沦为人人喊打的老鼠。
巨大的落差带来的折磨,比皮肉之苦更加难以忍受。
薛振最怕燕娘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好在燕娘心思玲珑,不需他开口,便识趣地回避。
有时候他望着不远处微微晃动的车帘,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恐惧。
他怕燕娘根本不在车里。
他怕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濒死之际的幻想。
她怎么会以德报怨,对千夫所指的阉党不离不弃呢?
就算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也未必会对他这样的恶人生出怜悯之心。
在身心的双重折磨下,铁打的身躯垮了下来。
薛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正所谓“祸不单行”。
这一日刮起凛冽的北风,不多时,竟然降下大雪。
薛振在浑浑噩噩之中,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他艰难地睁开双目,看到的不是枯枝败叶,不是白茫茫的天地,而是一丛清雅脱俗的兰花。
他以为自己正在做梦。
他连续眨了几次眼睛,才看清楚,那丛兰花绘在一把油纸伞上。
燕娘坐在囚车前端的木板上,撑起油纸伞,用单薄纤弱的身子,为他遮住肆虐的风雪。
薛振哆嗦着干裂的嘴唇,哑声道:“燕娘,快……快回马车里去……别管我……”
他从入狱之后,便再也没有洗过澡,长发糊满秽物,干结在一起,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而燕娘青丝高挽,发间和耳边缀着碎玉,身披雪白的狐裘,从头到脚一尘不染,幽香扑鼻。
薛振顿感自惭形秽。
他拖着病躯,朝囚车的另一个角落挪去,回到残酷的风雪之中。
燕娘一把拉住薛振。
“我向统领大人求了情,他允你今晚离开囚车,到客房过夜。”她将厚实的大氅从囚车缝隙塞进去,披在他身上。
薛振紧张地问:“他为什么答应你的请求?他是不是对你……”
“……没有。”燕娘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无奈,“他只是不想闹出人命。”
薛振被燕娘拉住,隔着几根精铁铸就的栏杆,和她依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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