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瞬间猩红一片。
数十道风刃来势汹汹,阿聪仓促抵御,横挡的长刀在胸前斩断,他整个人震飞出去,后背砸在屋脊的角檐,支撑他的脊骨咔嚓断了。
这是一把不属于他的骨头,即便砸断了,他也感觉不到丝毫痛苦。只是皮囊被尖锐的屋檐擦破一道大口子,不断有液体从破口处渗漏出来。
罔象无形无态,不过是一滩随波逐流的水液,只能依靠尸囊衣撑出个“人样”。
阿聪攥紧那柄断刀,虎豹一样从地上弹跃而起,决意跟周雅人拼个你死我活。
“别找死!”陈莺及时冲出,拦腰将阿聪推撞出去,也将他从周雅人那记风刃下狠狠撞开。
陈莺觑准方位,这一下直直将阿聪撞进院角那口水井中!
“噗通”一声,于和气扑到井边,没来得及阻止,就见铁面人咕咚咕咚沉了底。
陈莺因跑得太急,又为了躲开风刃,途中左腿绊右脚,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
且听“噌”地一声脆响,头戴的发簪被风刃击落,缕缕断发轻盈地飘散落在地。
等陈莺披头散发抬起头时,周雅人已经朝她踏步而来。
这几个小子和瞽师突然杀上门,她没来得及做任何防备。
这些人装模作样的看似收胎,但她非常清楚,周雅人是为陆秉而来。
就在周雅人即将对她下杀手的瞬间,陈莺陡然脱口:“陆秉中了痋术!”
周雅人蓦地一顿:“什么?”
“而且命不久矣,只有我能救他。”陈莺当然知道怎么稳准狠地拿住别人死穴,她盯着周雅人,咧开嘴角说,“要杀我吗?那你可想好了!”
她知道,周雅人对她下不去手了,因而有恃无恐道:“反正要死,我不介意拉着他给我陪葬。”
“你——”于和气听了她这番言论,差点怒火攻心。
连钊一直扶着闻翼,绕开满地血线虫,质问地上的陈莺:“陆捕头在哪里?”
“在这里!”
众人闻声回头,就见一个干瘦黝黑的少女拉开偏屋的房门冲出来。
秦三盯着周雅人,这一刻心酸苦楚泛滥成灾,她好似看见救赎,瞬间泪流满面:“公子,陆捕头在这里!”
周雅人其实早就听见了秦三和陆秉的声音,这方院子里,半点声息都瞒不过他的耳朵,所以他根本没有询问陈莺陆秉是死是活,或者身在何处。
他自踏入这间院落,就知道陆秉活着,并且身在这处偏房内。因此其他几间屋舍门窗都遭到了破坏,唯独这间偏屋,一砖一瓦都未曾缺漏。
他听见陆秉的声音极其虚弱,显然身负重伤,并且难以支撑,才会对秦三说出那句:“你扶,扶我过去。”
而就在方才,周雅人准备取痋师性命之际,他听见陆秉虚弱地对秦三开口:“别告诉他。”
秦三问:“什么?”
“我受的这些伤,别告诉雅人。”
伴着痋师那句“陆秉中了痋术”,周雅人蓦地顿住了,陆秉一定是怕他因为这件事受痋师胁迫吧。
周雅人蹙紧眉头,几番强忍,才能摁下心口翻涌的杀意,转身朝偏屋行去。
秦三只觉一阵疾风从面前撩过,再回头时,周雅人已经在硬榻前俯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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