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手忙脚乱,但在峡谷寻找痋师踪迹的周雅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痋师和罔象方才趁机遁逃,现下不知所踪,周雅人一路沿着河谷追寻无果,被滂沱雨势浇透。
若不是流云那边出了岔子,痋师绝不可能突然出现在此地,周雅人一颗心悬起来,只觉不能放其离开。
但是罔象混迹大河无声无息,顺水流直下,想要追踪谈何容易。
直到离平陆越来越远,周雅人深知痋师和罔象已经逃了。他从昨晚开始跟两拨人交战到现在,早已身心俱疲,而今暴雨一浇,湿气和凉气全往骨缝里钻,没好全的膝盖抽筋似的疼起来,周雅人差点撑不住跪倒。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蹚过泥泞,来到一处客栈。
掌柜打量这个浑身湿透的青衣人,心里难免泛嘀咕,这年头古怪的人多,手里有伞却不撑。
周雅人要了间客房和热水,脱掉湿透的衣衫,一/丝/不/挂泡进浴桶里。
当热水没过胸膛,浑身僵冷的筋骨逐渐得到舒缓,疲倦和困乏山呼海啸般袭来。他强撑着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净去满身血污,顾不得处理伤口,倒进床榻,湿发铺了一枕,重于千钧的眼皮骤然落闸,周雅人失去意识之前,伸手将报死伞搂进怀里。
他昏昏沉沉入了场乱梦,梦里的自己身陷囹圄,受尽酷刑和折磨,翻来覆去无数次,到死都不得解脱。
他奋力挣扎,套在身上的铁链稀里哗啦,周雅人苟延残喘,忽然望见那根长长的铁锁尽头还拴着什么。
他惊震抬起头,入眼的是一柄黑伞,枷锁正好扣在扇柄处。
陡地,黑伞化出一道白影。
周雅人猝然睁开眼,猝不及防看见了那道近在咫尺的白影。
白冤的肤色胜霜似雪,正被他紧紧箍在怀里。
周雅人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室内黑压压一片,不见半分天光,瞎子无需光源,也能看清枕边的白冤。
青丝,长睫,分毫毕现。
他从惊梦中恢复过来,以额抵住白冤侧脸,直到这一刻周雅人提心吊胆的神魂才好似稳稳落回到身体里。徐章房在三门天险人头落地,死得不能再死,他终于可以放心地拥着白冤,睡个踏实的觉。
周雅人阖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白冤却受不得这份手脚被牢牢圈禁的束缚,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差点就要爆发,却在摸到一片光裸胯骨的瞬间收住了势,好歹没将人削肉断骨地掀下床。
分清楚此刻“束缚”自己的是什么,白冤暗暗定了会儿神,很有些头大的发现被子里的人不着寸缕,赤裸裸地贴着她。
白冤:“……”
倒也不必这么“坦诚相见”。
坦诚之人浑身散发不正常的热,有些低烧,好在没什么大碍。
白冤企图推开他起身的动作惊醒了周雅人,后者双臂骤然收紧,猛地将她搂实。
周雅人霍然睁眼,正对上白冤清醒而平静的目光。
他在白冤这双平静的目光中缓缓松懈下来:“醒了?”
“嗯。”
周雅人解释:“没追上痋师,路上下了场雨,我便找了这间客栈避一避。”
白冤拂开他,坐起身,语气冷淡地“嗯”一声。
周雅人随她坐起来,温柔地纠缠过去,亲密无间地从身后揽抱住她,阻了白冤下榻的举动。
周雅人手臂从背后环过去,在白冤系着红绸的手腕处握了握,顺着腕脉往下,挤进她指缝,温声道:“白冤,你消消气,也让我好受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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