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王翦脸上散漫的笑瞬间消散,他直直的看着背手站立的青年,难得拿出了长辈的威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吧。”
“自然。”白舒将剩下半块虎符重新包裹好,塞入怀中,“舒说,杀。”
瞧着对方的确不是在开玩笑,王翦将虎符收起来的同时,心中难免悲怆:“陛下不会愿意看到你做出这个决定的——虽然置身处地的讲,换做他在你的位置,他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但翦还是例行劝一劝吧。”
白舒也不生气,他重新再桌案前坐好,看着站在自己下首的王翦:“你劝吧。”
这话将王翦给噎住了,他看着已经开始埋头政务的后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等攻入咸阳,你打算如何做——扶苏公子如今下落不明,便是荡平了咸阳,你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个。”
“扶苏没事。”白舒摊开手中的竹简,挽着袖子将笔在微墨上醮了醮,“能在没有过多助力的情况下和赵高与李斯周旋到现在,他做的已经很好了。”
笔墨落在了竹简上。
“是啊,”王翦插袖,在一侧的桌子上坐下,“说真的,那夜老夫还以为要重复一把当年护着陛下逃离邯郸的英勇事迹,护着他一起逃离咸阳来找你呢。”
想起他潜入宫中的那日,灯火下的少年坐的端正,笑着拒绝了他的请求:‘如果扶苏随您走的话,前脚还未出秦宫,后脚便会人头落地的。’
“你说他若是跟翦走,你留下的人真的会直接杀了他?”王翦黑色的眼中闪过一道利光,便是已经步入暮年,却依旧如一把锋利的宝剑,将所有与他为敌的人斩于剑下,“陛下留着你,不正是为了长公子么。”
白舒于竹简上书写的手并未停下:“不,陛下留着舒,是为了这天下。”
“有什么区别?”王翦是真的不懂这两个人,“你不让朝中那些保皇的家伙簇拥扶苏,又是为了什么?”
“看看扶苏的手段如何,若他的手段不如胡亥,那他也不必坐这位置了,”这没什么可以隐瞒的,“这天下,从来都是能者居之。”
王翦啧了一声:“陛下知道你这么危险的想法么?”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听说过么。”白舒头都没抬,“那是他的江山,舒能为他平定叛乱,能为他扫清前路障碍,一如当年吕相——待他大了,这路终究是需要他自己一个人去走的。”
王翦只觉得不寒而栗:“陛下知道你这么危险的想法么?”
他再次询问道。
白舒逃避了他这个问题:“他这不是做得很好么,即便朝中半数朝臣暗地里保持了中立,他却还能拉着自己其他几个背后各有心思的弟弟,和胡亥等人斗个堪堪持平。”
王翦蹙眉看着白舒,显然并不能接受他的这个决定。
“若是他只能想着靠旁人去稳固他的皇座,连‘以命相争’的想法都没有,那么他也只能做一个守成之君了。”
“这不足以了么。”有时候王翦是真的不明白陛下和白舒在想什么,“你知道现在天下人是怎么说你的吧?你本就是降将,如今这无诏行事,还行的这么光明正大,若是日后不再收敛一二,怕是......”
“百年之后,守成之君或许无碍,可百年之中,只能是扩土开疆的野心之君。”白舒抬头看着王翦,“陛下不也以为他能护着这天下百年么。”
结果不过短短数十年,他的统治便结束了。
赵高,李斯,还有哪些推波助澜或者袖手旁观的人。
一个也跑不掉。
那些让他含恨离去的人,一个也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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