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低的男人。
“谢未弦。”
男人终于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唤了他一声,那声音沙哑又低沉,听起来十分恐怖。
他就那样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道:“看看你身后那棵树。”
谢未弦不想听他的话,于是就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不回头。
他不回头也无所谓,男人接着说:“不管你看不看,你都给我记好了。”
“你恨我也罢,想杀我也好,无论你怎么看我,你都记清楚了,你姓谢,是这个侯府未来的家主。”
“今天打你,是为了给刚刚来的那拨人做个样子看。而我接下来说的话,才是重点。”
“所有皇亲国戚,你不可随心与之相处,世事无常,你永远不知道明天谁会变成谁。”
“做的对与不对,根本不重要,它带来的后果才是最重要的。你做人行事,不能以是非对错为根本,而要以谢家为原则。”
“做这件事,会对我们家有什么影响,会不会影响我们在朝中的地位,这才是最重要的。是非对错在活着这件事面前,根本就是个轻如鸿毛的小事。”
“万事三思而行。太硬的骨头,是会被世间劈碎的。”
“懂了吗,谢未弦。”
谢未弦终于转过头看向了他。
头顶的阳光洒了下来,把他眼前的男人照得高大又伟岸,如同一座巍然不动的山一般。
谢未弦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却很清楚他是谁。
忽然,窗外的声音嘈杂了起来,手机设定的闹钟铃声也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梦里的场景在一瞬间化作一片虚无,谢未弦慢慢睁开了眼。他眼前的事物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手机的闹钟铃声在他耳边轻轻流淌。
谢未弦被成功叫醒,他叹了一声,揉了揉眼睛,转头拿起了手机,摁掉了闹钟,看了眼时间后,就轻轻翻了个身起床了,顺便推了推身旁的陈黎野。
“醒醒。”他叫了他两声,声音少见的轻柔,“起来了,今天工作日。”
*
早上七点半,餐桌前。
“你又梦到了?”
陈黎野叼着个包子,表情有点茫然地问:“你这周都梦到快四次了吧?”
“是啊。”谢未弦毫无食欲,坐在桌子跟前,少见的一脸愁苦,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总梦见我爹。”
出现在谢未弦梦里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亲爹谢温岳。
还好死不死每次都是打他的场景。
而且每次都代入感极强,谢未弦每次从梦里醒过来,都感觉自己的肚子疼得要死——谢温岳揍他的时候,最喜欢往他肚子上面踹。
他老人家还很有讲究,说因为这样最疼。
……可去他妈的。
“这次梦到什么了?”陈黎野一边搅着碗里的粥,一边问道,“还是打你?”
“嗯。”谢未弦一想到梦里的那个场景,就有点有气无力地道,“是那次我打了明纶的事。”
陈黎野听他说过这件事,就拉长声音“哦”了一声,说:“就是皇后死了之后,明黎守完了孝回宫里上课,结果太傅一走,明纶转头就问他知不知道宫里流言说他天煞孤星克死自己亲娘的那事儿?”
“是啊。”谢未弦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还是忍不住火大,说,“他就是个纯种傻逼,人家亲娘前月刚下葬,他就仗着自己娘在皇上跟前受宠,阴阳怪气地说人家天煞孤星?脑子让驴踢了还是让门夹了?”
陈黎野无奈笑了一声:“我倒觉得你打的挺对的,那人就欠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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