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崔后冥诞将至,元頔不得不自长春别苑动身。前头耽搁了数日,接下来的行程只得快马加鞭。元猗泽最终还是被元頔请了一道前往,二人同乘华盖。
穆陵是元猗泽甫继位后不久便择定的长眠处,广袤的固鸿原上目前只能见到明德皇后陵的封土。待车队愈近,那处夯土便愈宏大。
元猗泽见封土之上林木青青,想到十余年过去了,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他眼神微动皆被元頔看在眼里,这种年华消逝的感慨元頔是无法深切体味的,这叫元頔不可自抑地有了些失落。
车马粼粼风尘飞扬,向着事死如事生沟通阴阳两界的巍峨陵寝而去,冥冥之中叫人肃穆起来。
杜恢记得崔后的冥诞正在这暮夏时节,听人报东宫赴陵祭奠,手里便不曾停下,应了声“知道了”便罢。待书写完毕他搁下笔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直棂窗的缝隙向外眺望,金明山主峰隐隐可见。杜恢思忖了片刻,命人收拾了一个锦匣,将自己方才誊抄好的册子和几本书一道放进去,然后绑到一头灰驴身上,自己也顺势翻上驴背,优哉游哉地出了府往金明山去。
晖县虽属京畿,但在拱卫洛京的诸县中离皇城最远,中间还隔着一条洛水支流涵碧河,遂与都城联系最少,京中达官贵人也少有在此置业的。只是两年前忽有圣谕提晖县为上县,县衙典吏俱因此晋升。后来才知道这不是平白蒙的圣恩,盖因晖县栖了一只凤凰。
杜恢一年多前调来任县教谕,如今正是小公主的老师。
驴儿虽耷拉着耳朵生得一副不甚精神的模样,但是翻山越岭颇为矫健,何况金明山山势平缓,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到了半山腰有人把守的岗亭。
兵士们认得杜教谕,查验了驴背上那个锦匣里的东西,随后恭敬地放行。
待杜恢走后,兵士们忽然听见山中传出颇为悦耳的清脆笛声,有个面嫩的兵士道:“这一定是杜教谕吹的,真好听!”
“听说他是个大才子,会这些也不奇怪。”另一个年长些的兵士走到一旁的山溪旁濯了濯手道,“幸亏咱们的公主还小,否则这般年轻清俊的郎君怎好同她朝夕相对的?”
“噤声!”有人喝住他,“这是你能议论的?公主身旁有女官教导,侍女们近身不离。况且杜先生是殿下的授业师傅,你在这儿是憋坏了放什么闷屁呢!”
那兵士被长官喝骂了,阴着脸小声驳道:“你就懂了?”
害人挨了一顿骂的杜恢全然不觉。等到了无量山庄前,他收起翠笛,从布兜里掏出一枚豆饼犒赏驴子。吃饱了的驴子温驯地任他将自己牵在老树下,目送着主人进了气派的大门。
午憩醒来后正在吃茶点的元净徽听报杜教谕来了,拿巾帕揩了揩手指笑道:“杜先生真会挑时候,瑶娘的千丝酥刚刚出锅。”
一旁的尚仪女官冯珣给公主披戴好幂篱,元净徽撩起轻纱侧头对冯尚仪道:“杜先生既为尊师,我是不是可以撤了这幂篱?”
冯珣微微摇头:“要戴。”
她看着小公主的娇美容颜,心里暗自腹诽此前教导公主学问的文学士。若非此女自恃美貌,竟在陛下前来金明山看望殿下的时候失仪御前,怎么会惹得公主大发雷霆,不许内文学馆再派人来?如今倒好,找了个外男做老师。偏偏这外男……
冯珣想到向弟弟打听的杜恢来历,一时蹙眉不已,暗暗将小公主包裹得严严实实,命人在会面的善为堂架好屏风。
等布置妥当后冯珣伴元净徽一道往善为堂去,元净徽被幂篱遮挡看不真切,冯珣却能一眼看清被各处雕花漏窗的天光映射的身影,是个青衫玉带如琢如磨的君子。
杜恢立于堂前,见公主一行前来,便屈身行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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