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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语自唐太宗多封诏书
第69章
第二日魏王元续受召。
那年自晖县归来,东宫之怒闻所未闻。禁足的半年间他才发觉素来以仁爱名世的长兄究竟是何等威重,也让他体味到了他同国之副君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储君便是来日的国君,诚如父亲所言,往后他需向元頔叩首者无数。母亲总教他谨慎,却只在最后的时刻叫他识得背叛和野心,未免为时已晚。
几年间元续谨小慎微。他已行冠礼,正妃之位却迟迟未定,是太子以陛下巡游之由按下此事。亲王未成婚者不在六部理事,他十七岁了,除遥领数州之外别无他职。既优游至此,元续便干脆做个闲散宗室,府中丝竹之乐不绝,更得了一位丽色无双的绝代佳人,正是情浓之时。
去往宫中的路上元续十分忐忑。他忆起过去种种,思来想去觉得是太子归京他不曾入宫探望,恐叫人捉到了“不悌”的罪名。由此他取出马车里藏好的妆粉,往额前颊上搽了一些以作病态,待会儿也好推脱。
待到了嘉德门,元续下车步行,一会儿便作出无力之态,由内侍们搀扶着往宫中去。
元頔深知元续心中有怨实难弥合嫌隙。三年前他要将小妹明康接回宫中,特命解了禁足的元续亲往。那一次兄妹俩不欢而散,元续羞恼间回京将卜命一事和盘托出。元頔一面对当日迁怒明康有愧,一面对元续易受挑拨的心性感到恼怒,有意冷落他。
而事后叫元頔悚然的是他查明怂恿元续往金明山者确实是父亲安插在元续身边的人。当日他以为父亲是操纵人心欲使兄弟争斗,被父亲指为多心后他还认错说不该妄加揣测横加指责。但父亲确实是在试探元续、元净徽这对子女,试探他们是否会存怨怼心有不忿。显然,元续叫他失望了。但元頔不知道父亲是如何面对中秋之夜兕儿在自己的生辰宴上替兄长许的愿,如何面对临别时那句“兕儿会乖乖地呆在金明山”。小妹心知自己的命运非为己身,却是为了哥哥,但犹不怨不悔,甚至以出家威胁元续不得强行接她回宫。他负尽深恩,不知如何还报妹妹。
想起元净徽,元頔心生愧意,面色也柔和了许多。正在这时魏王来见,元頔便亲身去迎。乍一见被人扶来的元续,元頔顿足怔了怔,蹙眉道:“四弟怎么了?”
元续撇开内侍要行礼,元頔上前拦住他:“是病了?怎么回事?”
元续把着元頔的手臂摇头:“臣弟无恙……”
元頔正要喊太医,却在元续身上闻到一股脂粉香味。初以为是元续早起同妾侍厮混,元頔心中有淡淡不悦,但他按捺下来,先以元续的身体为重。但他端详元续的面容,随即伸手在元续脸上抹了一把,指尖滑腻且有留香。元续见兄长神色变换,心道不妙,急急却步拜道:“臣弟有罪……”
“混账!”元頔怒斥道,“你竟用此等拙劣的法子装病!”说罢他指向许培,“打水给他洗净!”
待元续洗去了面上傅粉,人便蔫蔫地跪在地上。
元頔踱步不止,强按着怒意申饬道:“我命你进宫便是要治你的罪?这是何时有的道理?你便要装病,也请人给你开个方子作出点无关痛痒的病症。好啊,你往脸上搽粉便想瞒过我,是觉得我太蠢还是觉得自己太蠢,蠢到我懒得同你计较?”
说着元頔忽然仰了仰,许培见状忙上前不着痕迹地扶住他而后放开。元頔退向书案,看着自己昨夜理出的几道奏疏,本想今日考校一下元续,这下已是气得无话可说。
他抬眼望向跪着的元续,冷声道:“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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