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的失踪默认成了最消极的结果,他不想这么突然地吓到别人。
沈庭未坐在书桌前,漫无目的地翻着朋友圈,有些失神地看到以前的好朋友已经有了他不曾见过的新朋友,看到同学发布的即将结婚的喜讯,看到曾经一起在律所实习的那个不太喜欢他的同期发布了案子完美收官的庆功宴……
沈庭未茫然滑动的手在这条动态上停了下来,忽然想到一个曾经不被他留意的记忆片段。
那个与他同期的Beta比他小一岁,常常被律所的前辈骂,说他粗心和一些别的小问题。
反而沈庭未一直以来好像都在被大家关照着,他整理卷宗也好,起草文书也好,几乎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也常常会在周会上得到表扬。
所以即使秦律从来没有提过将他转正,但沈庭未对这份工作一直怀抱热情。
因为他做事很细心,秦律似乎有提拔他的打算,常常让他帮忙整理案卷。
某一天沈庭未将整理好的案卷送去秦律的办公室,秦律的门虚掩着,背对着他站在窗口打电话,有些无奈地说:“是,他是很优秀。我知道的,我看过他那篇很厉害的毕业论文,我一直对他这方面是很满意的……怎么扯到性别歧视上去了,我哪有这个意思啊,哎,反正你到时候自己接触一下就知道了,不是能力的问题,是性格,真的不合适。”
沈庭未以为他通工作电话,并没有多想,一直在门口等他把电话打完,才敲了敲门。
现在他才想起,秦律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表情有些怪异,语气有些僵硬地说:“啊,小沈啊,都弄完了?”
沈庭未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好像他一直牵肠挂肚的过去,都在不停流失的岁月中逐渐走向更好。
他的父亲如愿以偿地拥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他毕生追求的研究,他的母亲也终于拥有了她理想中的幸福生活,他的朋友有了新的朋友,与他相亲的Alpha也找到了合适的结婚对象,那个因为总是被他压了一头而对他心怀不满的实习伙伴也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律师。
分明是该高兴的事,但沈庭未却在努力牵了牵嘴角后,发现自己好像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沈庭未有些悲观地想,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人需要他。
他想,每个人都在按照自己的方式更好地继续生活着。
他想,他二十三岁的愿望也不是完全地落空了。
平安顺遂,家人幸福安康。
只不过是用自己的平安换取了所有人的顺遂,用自己的安康换取了一家人的幸福。
沈庭未盯着慢慢熄灭的手机屏幕,沉沉地想,他好像并没有因为回到了这里而感到高兴。
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在他漫长的怔神中暗淡下来。
他摸着肚子里躁动不安的宝宝,喘气声忽然变得很快,宝宝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或许在生气,不断地撞他的肚子,牵动着他脑部神经痉挛般的阵痛,迫使沈庭未猛然间多了几分清醒——是有人需要他的。
沈庭未忽然想,是有人需要他的。
他想到连诀在电话里跟他道歉,低声且笨拙地说:“是我不好。”
他还没来得及跟连诀说一句“没关系”。
还没来得及跟连诀说“那明年你要陪我过生日”。
从小腹牵动到额角的剧烈痛感使得沈庭未连呼吸都很难维持着均匀的速度,他坐在椅子上长久地平复自己的呼吸,却不能让他从疼痛中得到任何缓和,他拔掉充到一半电量的手机,在床上躺了下来。
棉被与枕头上浮起的灰尘让他忍耐不住地咳嗽起来,胸腔下每一次震动都使得他的大脑针刺一般地疼着。
眼泪在疼痛里决堤,他遏制不住地抖动着肩膀,边止不住咳嗽,泪腺也分泌出越来越多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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