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他的师父说过,主人的心思是不能去窥探的,尤旬却总在向他索求,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于是只选择了最基础的忠诚——服从。
治鸟突然出声,终止了这场漫长的幼儿园对话。
他看向尤旬,属于治鸟多情的灵魂与原身清俊的外表构成奇妙的二重性,这种不协调的二重性彼此并不冲突,而是像陶公闲情赋中提到的“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一般,是带着媚态的粹,见之心猎。
治鸟说:“我想要再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呀。”
有什么能够比顾盼生辉的美人心心念念只求再见你一面,更能够激发人心中“色”欲的呢?
第7章 画骨画皮难画心(六)
事情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尤旬睁大眼躺在床上,不断回忆今天白天发生过的事情。
他跟乔溪吵架。
去看了上一个情人的画展。
不不不,去画展在前。
然后,前情人和前妻站在一起……
前情人说“好久不见”。
后来呢?
后来治鸟转身离开,离开前朝他看了一眼,他就莫名其妙跟了过去,大约是出于好奇心吧。再然后他们聊了几句,尤旬记得自己好像还骂了他。
尤旬不得不赞同,对方的皮相是真得好。原身是他最满意的一任情人,安静、漂亮,也足够乖巧,更重要的是,每次见到这个温润的爱人,看他坐在画板前 ,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仿佛是自己被家族牢牢掌控的命运里,一个出乎意料的邂逅,是监狱角落里突然萌发的嫩绿新芽,他从原身身上疯狂汲取着片刻安宁。
可惜原身更适合长情,却不适合露水情缘。
他其实舍不得他离开的。
当助理按照往常惯例,再一次提醒他“时间到了”的时候,他站在自己买来当做两人“秘密小窝”的公寓楼下,又一次感觉到了迷茫。
助理提醒他,当断则断,作为家主,他不该如此优柔寡断。
作为家主、作为家主……
他从小到大听到的就这么一句话!
他还不够努力嘛?
没人问过他的意见,没人理解他的想法,就连身边看似最亲近的与他从小到大的助理都不懂他,那个榆木脑袋!
整天都是规矩,就知道规矩!
家里人也是一样,长辈们看他每次都是不认同,同年龄的孩子也不亲近他,自矜纯白,不愿与他交往,生怕惹了麻烦。尊敬都是假的,他们只是不敢不对他好。
他们讨厌他,他偏要去勾引他们,族老、对手、同辈,还有,尤其是这个助理,不是觉得他不好吗?
拜倒他西装裤下后,感觉又如何?
只有原身,在原身身边的时候就是天堂。
他又一次跟助理吵了一架,又是一次他单方面的吵架,他不想看助理一副头疼仿佛看小孩子一样的表情,一时冲动就在办公室里……
他没想到原身会看见。
那一瞬间尤旬就清醒了:他安静的天堂崩塌了。
如果他闹,就会很烦,那怎么符合“安静”的要求;如果他不闹,那他也就是一个贪图钱财的人,跟以前被自己养着的人没有丝毫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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