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
他发现。
他做不到。
他竟然做不到。
对这个披着羊皮的白眼狼,对这个将他逼入绝境的混蛋,他竟然还是下不了手。
上一世他到死都以为自己恨透了江煜,那时想着,如果有来世,如果可以重生,他一定要在江煜羽翼未丰的时候杀了他。
可现在呢……
他像个废物一样跪在地上哭着。
狼狈不堪。
————
雨很大,砸在巷子的青砖上,啪的一声开了花,脏水浸透了韩时卿的青色衣摆,乌黑的发湿湿的贴着他的脸、脖颈和胸膛前的布料,让他看起来瘦削又脆弱,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那个将整座永安城闹得鸡犬不宁的将军府小少爷。
跟来的人都吓傻了,甚至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
被晾在雨里的小江煜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坐在地上狼狈哭泣的男人,一双漆黑的眸子渐渐生出些光亮来,直至点亮了整张脸孔。
他伸出手去摸肿起的脸,刺痛从脸颊一直蔓延到心里,手掌一片火热。
仿佛感觉不到疼,江煜狠命地掐着自己的伤处,直到眼角泛泪。
他踉跄着往韩时卿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不受控制地扑通一声跪在韩时卿的面前,先是笑,后来闷声哭起来。
像个疯子一样。
他发狠地咬着手指,咬出鲜红的液体,嘴里满是血腥味儿。
黑亮泛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韩时卿,不甚清醒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韩时卿还活着!
他没有死!
第2章 韩时卿这个人
韩时卿比江煜大六岁。
韩时卿死的时候三十五岁,那日正是新历五年正月初八,窗外飘着鹅毛大雪,江煜的寝殿底下铺了地龙,觉不出冷,他就坐在隔间外铺设的桌案前批折子,腿上盖了条稍显破旧的薄毯。
薄毯是他十五岁临入伍前,韩时卿亲手给他织的,说是北境寒冷,多条毯子,没坏处。
那时候江煜挺震惊的,毕竟韩时卿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脾气野,心不静,好动不消停,就是韩靖宇老将军下令都不能让他安安静静待上半日时间。
这么个人竟然为了他去学女子才做的针织手艺,耐着性子给他织了一条薄毯。
那是江煜第一次对韩时卿动心,也是第一次承认韩时卿在他心里所占的位置,是相当重要的。
于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他早已不再是那个为了军功上阵杀敌,从尸体堆里踩出一条血路的落魄皇子,这条毯子也没被他扔掉,就这么一直留在身边,天冷了就拿出来盖着,已经成了习惯。
前天是他的生辰,他去找过韩时卿,以为那人还能顾着往日情分,与他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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