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鸣,“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压着脖子想让我低头!下跪!唯命是从!但他们瞎了,错的明明是操蛋的基因系统!是这个恶心的世界!”
蓦然的,连隔壁激烈的叫床声都停了。
直到我胳膊两侧因为冷气蹿上一层鸡皮,方百灵才缩着膝盖坐下,把脸埋在手掌里,颤声令人心碎。
“可是陆山,我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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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伤大雅的笑话
第三次配对是我自己走出房间的,精神恹恹,脑袋垂摆着,像头被榨干乳汁的老母牛。
一进门,于小明见我这架势就知道又失败了,表情讪讪,蹲在便池上假装拉屎看报纸,殊不知戏没做足,裤子都没脱。
监室里陷入一种窒息空茫的状态,我们四个人各守着一角,各揣着心事,偶尔发出喟叹,其实是抬头猛吸了一口头顶的浮氧,吐出的浊气又和被褥堆叠的霉味交替,重新吸进下一个肺里。
点名、洗漱、拉灯之后我躺在床上,细数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快三年半,但唯独这个夜晚我瞪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浮现出的是方百灵的脸。
他哭起来楚楚可怜,比早春路边沾了水汽的秋海棠还娇艳,让人想摸,又怕给摸坏了。
“唉——”
我叹了口气,老秦叹了口气,紧跟着又有谁叹了口气。
空气里顿时漂浮起一股杂糅着胃液酸溜溜地蒜味,给我顶了个气饱,我闭着眼骂,“于小明你丫吃大蒜又不刷牙!”
“操!不是我!”
声音隔着一个床位传来,我心底蹿出一股无名火,一想到这恶心的味道要伴我未来一年,顿时心态就崩了。
我侧身狠狠朝包天儿屁股上踢了一脚,“告诉你多少遍睡前刷牙、刷牙,挤个牙膏能他妈要你命啊!”
黑暗里传来包天儿怯怯的两声笑,脸好像埋在枕头里,憨憨的闷。
我把胳膊搭在眼皮上,又觉得自己有病,跟个脑袋不灵光的人置什么气。
胡乱飘忽的思想在天花板四角循环往复,像只没有定点的飞虫,灯一熄灭就擦刮着厨房,用扰人的频率搅翻垃圾。
最下层腐烂成灰的是我自己。
第二天正常做工,我还是和于小明一组,任务是种红薯,也叫地瓜。
老秦岁数大了,腿又瘸,上个月被调配到木工组,批量生产一次性筷子,手快的坐半个点就能完事。
包天儿命好,是我们四个人里唯一不用风吹雨晒的——专门在屋里熨衣服。
今天明显气压低,于小明看出我脸色不善,每次巴不得撅到天顶的屁股也收敛了几分,屁都不敢放一个。
“山哥,下次配对你还去吗?”
我刨坑的锄头崴了一下,土垮了,又陷进去大半。
“不去了吧。不去了。”
于小明见状歇了声,埋地瓜苗的双手更用力了。
“卧槽!制衣厂那边出事了!说热气管道炸了烫死一个人!”
门口看监的王老五嗷一赶子从栅栏口跳起来,我们尚在地垄里面面相觑,就听见他又扯着嗓子喊:“陆山!陆山!你们监室的!”
我和于小明对视一眼,他眼珠子在眼眶里打转,颤得像颗弹出去还没停稳的玻璃球。
“坏了,包天儿!”
我跟于小明赶到制衣厂的时候,屋里大片的蒸汽已经散尽了。
管教拿着教棍把看眼的犯人拦在身前,围着事发现场环成一个圈,我没看到包天儿,他大概躺在中央,像被人群供奉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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