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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十二月,西戎按兵不动。
没人知道察云朔在想什么,有消息说西戎内部似乎出了问题,察云朔正忙着安抚,也有说他是故布疑阵的。
一月终于有了确切消息。
赫连联合南北两院的部分贵族,架空了察云朔。
没人知道那晚的主帐内发生了什么,连容皓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察云朔在那等着赫连,帐内灯火通明,察云朔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幽州大败之后,他好像一瞬间垮了下去。有伤的老人最怕冬天,之前甚至有传言说他已经没法离开睡榻了。
赫连在里面说了半个时辰不见出来,紧接着察云朔召来了南北两院如今的首领,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要交权了。
赫连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外面繁星漫天,呼延河边下了一场大雪,淡淡月色照着雪地,显得格外的冷。主帐外的护卫留着虬须,当年是见过赫连幼时模样的,但这时候竟然也不敢和他对视了。
他们都怕他。
也只有容大人了,安静站在雪地里,披风上落满雪,这一幕像极许久前的一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大雪,长街上寂静无行人,也只有他们两个人,只是今日调换了身份。
“喝酒吗?”容大人从怀里掏出酒来,是从北疆的游商那买来的昂贵又不正宗的烧酒,泡了干桂花,隐约有江南的气味。
他带着赫连回自己的帐篷,还是重重帘幕,容大人向来不会做事,布置得不像那个旅店,但至少悬在火堆上的铁锅里,翻滚的热汤还是一如那天一样能够温暖人心的。
他们都没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容大人喝得文雅,赫连就喝得急,对于有些事来说,言语太苍白了,连文字与诗词也无力。就像没有一首诗词能准确描绘容大人常常梦见的,即将迎来一场春天的江南。
“他老了。”这是赫连的第一句话。
当年如同山一般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天空上方的魔王,战无不胜的察云朔,西戎人心中永远的王,终于也老了。他不再英明神武,昔日高大的身架也已经塌了,裹着厚厚的熊皮褥子,仍然脸色苍白,他再也拿不起刀,打不起仗,也杀不了人了。
他反抗的力度甚至比不上庆德帝,赫连像翻过一座山一样翻过了他,近十年的经营,蒙苍的旧部多半被他收服,几个没落的大部落首领都甘愿向他效忠,又提拔了一批年轻将领。虽然南北两院仍有不少对察云朔忠心耿耿的旧贵族,但要肃清不过是时间问题。
“我父亲送我进京时,我还不到十岁,也好,这样记得的都是他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东宫夺权很费了一番功夫,我是从殿下身上见到父子之间必经的结局的。都是这样的,哪怕是民间田舍之家,当家的位置也要一代代往下传递,我想殿下其实也没那么高兴,虽然权力尽在手中,但也失去了视为英雄的父亲,亲手打倒了儿时仰望的人……”
容大人是真的喝醉了,不仅说话有点排不好顺序,想到什么说什么。连称呼也乱了,他仿佛还是东宫那个小容大人,一心为他的东宫殿下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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