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像是被施了什么奇怪的术法,在这一刻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住了那个站在刑场正中,脚下踩着蜿蜒血水,气势惊人的红衣人。
“各位父老乡亲。”亓杨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递到了菜市口的各个角落:“如你们所见,这便是我神火营所产的火铳,每一支只有十斤重,只要是体力尚可的青壮年男子,均可方便上手,如今我大夏西境危在旦夕,损兵折将,兵力同戎国相比已是大大处于劣势,亓某人在此广征人才,凡是有志于加入我大夏官兵,同末将一起保家卫国的青壮年男子,欢迎你们前往西郊京营报名投军。大夏的命运,也许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他言语锵锵,话音一落,便仿佛在人群中投下了一刻重磅炸/弹,围观的人们瞬间沸腾起来。
和小亓将军一起保家卫国!这对于每一个热血男儿来说,是多么诱惑人的一句话!
不少年纪较轻,平素自认为身体不错的男子此时眼中都流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色。
在一片喧闹之中,人群的后方,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轻轻摇了摇头,看向前方高台之上,一左一右站立着的两人,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短短几句话,就有如此的煽动力,这年轻人……注定不是池中物啊。”
“元康啊元康,你若是还在世就好了。”老人长叹一声,忽然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峥嵘岁月,忍不住流露出了几丝怅然:“你我的孙辈,如今也要独挑大梁了……”
“父亲,既然庭春之前所作所为都是有苦衷的,不如今日便叫他回府用晚膳吧?”谢英博看着谢宏朗有些伛偻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谢庭春真正被撵出府去的原因谢英博并不清楚,还以为是自家老父亲眼中揉不得沙子,看不下去孙子自甘堕落。此时他不提倒还好,一提起来,谢宏朗看着面前并肩而立的两个人,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又有一阵无力感迅速席卷了全身。
有什么办法呢?如今谢庭春翅膀也硬了,自己早已经没有了控制他的能力。
“我是真的……老了啊。”
谢宏朗发出一声慨叹,对谢英博的话不置可否,摇着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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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南门外五里亭,阴风怒号。
“狸奴,你回去吧。”亓杨回首遥望,发现京城巍峨的城墙已经只剩下天际线上的一个小小的影子。
在亓杨的号召下,足足有三千余名青壮加入了远征的军队,加上靖远军和京营的将士们,亓杨凑够了两万人马,便抓紧时间踏上了前往卫城关的征程。
只是时局所限,这两万人马的战斗力实在是良莠不齐,同戎国赛凡和叛贼林乐生领队的几十万大军比较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够看。就算亓杨用兵如□□号早已深入人心,在打心眼儿爱戴他的人们眼里,此情此景难免还是多了一丝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
谢庭春和无数京城百姓一起,一路沉默着将他送出城外数里地,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卫城关,这个前世亓杨的埋骨之地。
谢庭春将这三个字在心中翻来覆去地咀嚼了无数遍,“留下来”的话几度都已经到了唇边,却最终还是在亓杨坚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溃不成军。
在这一刻,望着亓杨澄澈的目光,谢庭春忽然心有所悟。
你的眼中有万千生灵,有江山社稷,我的眼中却只有你。
也正是因为有你,所以现在我的眼中也有了万千生灵,也有了江山社稷。
你想要每个人都好好活着,那么我便为了达成你的愿望,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思及此处,谢庭春伸出手来紧紧攥住了亓杨的手掌,在衣袍的遮掩下,缓缓地十指相扣,很轻却很坚定地开口道:“大哥,多保重,早点回来。”
一双眼睛深深地看过来,仿佛蕴含着千万种情绪。
有不舍,有隐忍,有信赖,还有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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