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了一秒,两秒,三秒……这扇门的隔音效果也就那样,只要不是聋子,就该听见弗禾说的话了。
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总是格外地平静。
坐在外面沙发上的杜珩郁脸色早就已经黑如锅底,额头的青筋鼓跳不止,连手里遥控器的塑料外壳都被捏变了形。
他的颊边肌肉绷紧,熟悉的队员都知道,这是杜队要发怒狂揍人的征兆。
登堂入室,大放厥词。
杜珩郁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饶是他跑遍全球那么多国家和地区,也是头回遇到如此肆无忌惮的嫌疑犯。
不能忍了,他一把操起手边的家伙事儿,定要让这人尝一尝,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是个什么后果。
刚转身,“咔哒”一声,卧室房门从里面打开,弗禾举着双手作投降姿态,缓步挪了出来。
垂头耷脑,低眉顺眼,语气透着一股跟小媳妇一样的压抑憋屈:“你不进来,我就自己出来了。”
视线瞥到男人手里的长棍,他的眼都直了,忙后退一步扶住门框,“好好说话,先别动手!用铁制的棒球棍打人,会疼死人的。”
见杜珩郁还没有放下武器的动作,弗禾把手里用作开门的铁丝和存储卡一齐丢到他的脚下,然后抱着头,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
所谓,浪得风生水起,怂得柳暗花明。
系统觉得这情形,竟然还怪眼熟的。
上个世界的开头,搞的不就是这套吗?只是宿主此时无伤无痛,无病无灾,连特效妆都没化一个,杜珩郁是警察又不是慈善家,这效果能好吗?
好不好,五分钟之后它就见识到了。
棒球铁棍就摆在杜珩郁的手边,轻易就可以再次拿起,然后对着人当头砸下。他把弗禾的作案工具——铁丝拿在手里端详片刻,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
轻薄小巧的存储卡在几根手指间灵活地打旋,左一扭,右一转,能晃花人的眼。
杜珩郁手肘撑在膝盖上,表情晦暗,眸色深深。如果目光可以化为利箭,面前的青年已经被死去活来地穿插了无数遍。
良久,久到弗禾那只被手铐栓在桌柱上的手都酸了的时候,男人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既没冲着那张包含了惊天大秘的存储卡,也没抓着他私闯己宅的滔天大过。
而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你真是陆弗禾本人?男的?”
弗禾的嘴角想勾没勾,低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货真价实。您不信,可以亲自验。”
他略微一动,调整手臂减轻酸麻,没错过男人脸上瞬间闪过的防备和不自然,“我先前说的都是实话。跟踪偷拍的行为确实不对,但不管从事什么行业,都是要吃饭的。狗仔娱记是讨人厌,可我绝不是什么刑事案件的嫌疑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生计,只是恰好,挡了大人物的道。”
杜珩郁的目光审视地来回打量他,像是通过那一层皮,直射入人的内心深处,不容许一丝隐瞒欺诈:“装女人,还搭上了胡蓝,进了苑色,敢说没有其它的企图?”
当官的就是烦,什么都要问清楚。费那么多口舌交代那么多,还不信。
弗禾有些倦,又不得不把事先备好的理由重申一遍:“如果不装女人,天底下一定已经没我号人了。”
“胡蓝有点背景,却不够聪明,稍微忽悠几句,摆点似真似假的证据,就确信了六哥在外面有了别的情人。我是狗仔出身嘛,想弄点似是而非的东西很容易的。”
他舔了舔唇,“女人狠起来,真是够可怕。她从六哥那里得到了苑色高管的职位,生怕位子坐不稳,有人帮持,不管什么样的,都是来者不拒。不过我敢打赌,若将来有任何麻烦找上门,她肯定会事不关己地把我推出去,半点不带犹豫的。而现在,我这最后一道保/护/伞,也已经被你戳破了。”
苦涩与无奈交织,吐露一切之后,不仅有对归路的迷惘,还带着一点点破罐子破摔的任君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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