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堪堪几步远,就不再向前了。
他思索一瞬,把手放了下来。
唉……
归根结底,他还是不太懂要怎么对待乌栾小时候的样子啊。
这么嫩,太犯规了。
弗禾眼神好,连小少年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这会儿的乌栾,连喉结都不明显呢。
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经是一副处变不惊的大人样板了,见有生人来,比自己高,比自己年长,也无所畏惧。
清咳一声,“我是慕阳城乌家的乌栾,你是什么人?跟了我一路,到底要做什么?”
弗禾再不要脸皮,也不会追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叫夫君,沉吟片刻,自觉讨巧地回答:“我不是慕阳城的人,身份是修士,跟着你……唔,就是觉得你与我的一名故人有点相似。”
“故人?”少年站得板直,生硬地问:“什么故人?”
弗禾不答。
少年又问:“你是从上城来的使者吗?”
“为什么这样说?”
少年答:“今天中午听那些人传得很厉害。”
“那我不是。我不认识上城的人。”料想今日待过片刻的驿站里头住得全是长舌妇。
“你来自哪里?”
“这个不太好说,挺糟糕的地方。”毕竟都快灭世了。
“怎么个糟糕法?吃不饱饭吗?”此时的乌栾跟长大时太不一样了,再少年老成,还是偶尔会露出一些孩子气来。
弗禾笑了,温温柔柔的:“估计还要再严重一些。”
两人一问一答,竟是聊得很开。乌栾也不怀疑弗禾话里的真假,好像是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我们慕阳城没有吃不饱饭的人。”
弗禾环顾一周,“确实。”三千多年前的天岘大陆,界膜稳固,平和的清气洒满人间,跟后世差得太多了。
原来乌栾是出自如此和平的年代啊。
一座富贵屋,锦绣人间住。倒是很不错。
谁料少年乌栾还没放过他的第一个问题,旧话重提,“我跟你的故人长得像,你便跟着我吗?还躲在我家的书屋里。”
弗禾失笑,一时失智做的蠢事,过不去了。
他瞥了眼少年乌栾脸上认真的疑惑,突然有点不想做人。
兀自往前踏了半步,向少年上下打量的目光不做掩饰,慢条斯理地开口,一字一句皆是意味不明:“我跟着你,就是想看看你,能有机会的话,再说说话就更好了……”
“我从前可不认识你。”少年乌栾隐秘地后退了小半步,谨慎地盯弗禾面具底下的眼睛,说话直白得很。
弗禾煞有介事地点头:“有道理。”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站在原地沉默了起来。
“你……”到底年纪小,沉不住气,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终于熬不住,少年乌栾皱起眉,“你这人……究竟还想跟我说什么?”
弗禾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又觉得好玩又觉得可爱,“不喜欢读书?”
“不喜欢。”诚实的孩子不说假话。
“那喜欢玩乐?”
“也没什么意思。”
“被家里人约束得很厉害?”他光注意少年本人了,还没看看乌栾的原生家庭是什么样的。
少年乌栾摇头:“他们没空管我。”
弗禾笑起来:“先生似乎很严厉。”
“是我听不进去他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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