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只是个模模糊糊的一小点,但不知为什么黎琛就是将他认出来了。
等季绍庭再走近些黎琛就终于亲眼看见他,一身正装,还打了领带,蓝白间条,头发用发胶梳起,整个人俊得不像话。
除了结婚的那天,黎琛还没见过季绍庭这样隆重的打扮。
有战栗从黎琛骨髓里升上来,叫他整副神绪都颤抖,双眼捕捉回来的一切影像都晃出了残影,光色变幻莫测。黎琛仿佛看见那两盏灯映着红砖的色彩,叫一世界都变得红光漫漫。
而季绍庭就在其中,清晰醒目,是这世界唯一的真相。
在进入校门前季绍庭忽然驻足。
毫无预料地伫立,而后左右张望,最终望向了黎琛座驾所在的阴影。
有一刹那黎琛想要直接下车冲上前,将季绍庭紧紧抱住,而后彼此身体界限交融,不再有所谓的领地,没有限制没有隔阂没有离散,永生永世在一起。
但他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这猛烈迸发的情感,阻止了自己的这出劫夺。
黎琛竭力将自己固定在车座上,将“不可以”三个字翻来覆去地低声重复,魔怔一样,往返不已。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庭庭会被吓到的。
来伦敦的事黎琛谁也没告诉,包括李医生。李医生是个会为病人的病情付出百分之一百心力的好医生,正因如此黎琛才选择保密:他担心李医生会出于对他治疗进程的考虑,阻止他前来寻找季绍庭。
毕竟季绍庭就是他的心结所在,是他千情万绪的滥觞。单看他现在的生理反应就知道了:整个人后仰着大口喘气,心跳都要擂破胸膛。
多来几次这种时刻,他可能会死。
黎琛渐渐平缓下来是在季绍庭步入校门之后。季绍庭终是没有发现黎琛的存在,首先是因他们尚且还隔着一段距离,其次,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完全料不到黎琛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
黎琛的呼吸渐渐停匀下来,但心跳过了好一段才放缓,等他恢复了约有九成正常以后,他从皮夹里掏出了一张便签卡纸。
是他来之前写给自己的警告:
不可以伤害庭庭。
他失而复得的几率本来就微乎及微,容不下丁点的错误。再失去季绍庭他就真的失去了一切,人生登时成了场无期徒刑,熬几十年孤独到老死无全尸。的确是死无全尸,因为季绍庭是他的另一半灵魂。
黎琛空空地坐在驾驶座里,时间仿若一分一秒地凝固起来了,流淌得极其缓慢。等到典礼终于结束而人群鱼贯而出时,黎琛只觉得一整个世纪也不过如此了。
他轻易就从人海里找出了季绍庭。季绍庭今晚的心情很好,整张笑脸都盛开着。
黎琛不知道Harria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她有才能,又经历过战争,在惨绝人寰的悲剧之中她的艺术天分得到了无上升华,第一名其实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季绍庭对待Harria,就像一个父亲对待自己的女儿,为她的成就感到无比骄傲。
所以他也不打算拖着Harria太久,留够了相片就离开。她在学校里交到了许多新朋友,这一晚是属于她们这些女孩的。
季绍庭的住所离美术学院不近,但他挺乐意走走路,享受夜间降了温的夏风温柔吹拂过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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