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杭无方的挣扎,徐廷肃掐住他脖颈的手腕用力一架,仗势着自己个头较为高大,竟硬生生将杭无方的脚尖微微拎离地面。
「咳、呃……」这等形同悬梁的姿势,让杭无方咽喉受到的压迫更大,他四肢胡乱挥舞着,却无处着力,彷佛溺水之人。
「动手!」徐廷肃朝萧静之一吼。
只见萧静之一瞬怔然,随後认命般涩然一笑,目光哀淡、面色戚静,抚着自己的颈侧,彷佛已经选定了下手的落点,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杭无方:「无方,今日是我牵累你了。经历幼时分别,还能在汴梁与你重逢,我很感谢命运。」
沉声诉说中,萧静之手中锋利短匕缓缓搁上颈间。
杭无方闻言愕然,浑身僵直,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痛苦双眼,无助望着萧静之将刀尖抹向自己咽喉。
就在刀刃触及肌肤前一瞬,萧静之手腕飞快一旋,竟将短匕反手射出──
徐廷肃目光一锐,早有警觉的他,急忙腾出左手,欲打落飞来利刃。杭无方抓紧他一时松了箝制的间隙,用力扭动身躯,使尽全身力气、想挣脱他的桎梏。在这一瞬混乱局势间,另一股气劲隐在飞刀之後,悄然疾射入产生空隙的两人之间──
铿!徐廷肃大臂一挥,将那飞刀扫落,随即马上重整态势,将未能顺利逃出的杭无方再抓回自己身前。
「死到临头,还玩弄把戏!」徐廷肃怒极,双手用力紧掐杭无方的脖颈,再度将他拎起,指骨用力得泛出了白。此时徐廷肃心里已决意杀他泄愤,再不管自己原本的目标为何。
痛苦窒息的感受再度袭向杭无方,可这回,并未持续太久──徐廷肃紧勒的手劲蓦然一松,杭无方踉跄跌落在地,他未及起身,先惊望向徐廷肃,却见他已是满脸鲜血,嫣红肆流。
鲜血汩汩冒出之处,是他额心──那里,嵌着一点银光。细看,竟是萧静之的蒹葭袖箭,整柄没入了他额间,只留一点芒花银尾,露在额心之外。
方才的飞刀,原来不过是声东击西所用。
「你……」徐廷肃只感受脑袋一股剧痛,压根不知发生何事,脸上便已鲜血漫布,他双手胡乱摸着、抹着,才摸到了额心那柄金属暗器露在额骨外的短短尾端,「你、是何时……」
话语未竟,徐廷肃身子一个瘫软,颓倒在杭无方身边,可趴在地上的他,仍努力大口喘着气,抵抗着逐渐流失的意识。
「不行……我还没、还没替李诚……」他曲起肘,试图撑起身子,却因大量失血,气力渐散,颤着上身,却仍是无法从地上爬起,只见萧静之踏着悠悠缓缓的步子,踱入他趴地的视野内。
「违反军纪在先,还有脸把自己当作壮志未酬的英雄。」头顶,传来萧静之不屑的冷哼。随即一道阴影笼罩住徐廷肃,萧静之在自己面前蹲伏下身,伸出了手,捏住额间那柄蒹葭袖箭的尾芒,然後──拔了出来。
登时,鲜血如注,淹过徐廷肃的眼、鼻与口。
至此,徐廷肃已无法感受到更剧烈的痛楚,他逐渐苍白失血的内心,只飘摇着一个念头──自己冒罪逃离军营、更暂时将对妻儿的顾念搁在一旁,一心只想让这些害死李诚的罪魁祸首,去到h泉给他赔罪,可如今……竟然只落得一场空吗?
「无方,咱们快走。」萧静之起身,伸手欲扶起一旁虚弱颓软的杭无方,想带他逃离此处。
说时迟那时快,徐廷肃榨尽浑身剩余气力,一把抓起掉落在一旁的短匕,朝着身侧离他最近的杭无方一刺──狠狠插在了杭无方的右手腕上。
徐廷肃在满脸鲜血中,咧出最後一抹冷笑:「听说你……是个画师、哈。」
语落,徐廷肃身子歪倒、绝气而亡。яΘúщê.мê(rouwen.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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