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怎么来了?”他打着字,面无表情地问。
“我给你发了消息,说我碰巧汤炖多了给你送来,你没看到吗?”
“没。”
林静打开手机一看,才发现电梯里信号不好,消息没发出去,有些尴尬地说:“不好意思,信号不好我消息没发出去。川贝雪梨银耳汤,肖先生喝吗?”
肖景行打字的手顿了一下,眉眼冷淡的拒绝之意一览无余,只是还没诉诸于口,就被咳嗽打断了。他咳得厉害,b林静第一次抽烟咳得还严重,掩着嘴好似要将心肺吐出,难得狼狈,总是被发胶固定好的背头有点散了,垂落了几缕不听话的额发,镜片下的眼睛湿漉漉的,连着眼尾一片潮红,看上去像是哭了一样。
林静想帮他拍下背,又觉得这种肢t接触过于亲密了。肖景行咳到一半,勉强止住了,手伸向桌边凉透了的咖啡,似乎想润一下喉。
下意识地,林静按下了他的杯子,一同摁住地还有他的手,很凉,像是冰雪做的。
肖景行的眼神落那只手上,林静连忙收回手,故作镇定地说:“喝咖啡会咳得更厉害的。”
“嗯。”肖景行轻轻地回了一声,浓重而短促的喉音,林静听出来他还想咳,只是在努力忍着,想了想,又补了句:“我没放多少冰糖,不是很腻的,你要不就试一下下?”
肖景行抬眼看了她一瞬,又垂着眼睫沉默着,半响才望向她,没说话但是默允了。林静连忙打开保温壶并拿出一只勺子递了过去。
他微低下头,舀了勺凑近嘴唇边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好像他喝得不是甜汤,而是毒药。
“我不喜欢吃甜的。”热汤下肚后,肖景行终于可以说话了。
“嗯,我知道。”
“可还是甜。”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已经尽量少加糖了。”
“怎么——”
肖景行掀起眼皮,想要反驳,可是咳嗽阻止了他,他只得继续把甜汤往嘴里送。
热气熏白了镜片,他将那副金属框的眼镜摘了下来,搁在旁边。林静这才发现肖景行的左眼皮的末尾镶着一颗鲜红色的小痣,连着浓密的长睫,半夹在双眼皮锋利的皱褶中,像是峻峭寂寥的雪山壁突生出一簇炙热的红玫瑰,垂眼避人时清俊交织着妍丽,只是平日里隔着一层镜片,被忽视了。
“看什么?”肖景行抬眼问道,那颗林静突然发现的红痣渐没入涌起的眼皮中,似被收入宝匣,半掩上匣盖的和田红玉。
林静被一吓,顷刻收回目光,安放在米白色的鞋尖上,言语却不经思考地跑了出来:“你眼尾上有颗痣。”
“所以?”他侧首问。
“挺好看的。”
“……”
肖景行默不作声地把甜汤一勺一勺塞入胃里,黑发下的耳尖与眼尾处的那颗小痣一般红。
林静只想把自己的嘴巴缝起来,只可惜言语如水,泼出去便再难收回。
“jes死ca回去了?”因为安静得有些尴尬,林静在自己与肖景行小得可怜的交集圈中挑挑拣拣重新开了话题。
肖景行挑了下眉,纤长的睫毛扫向她,“jes死ca跟你说的。”
林静一怔,这才下意识的发现自己暴露了。
肖景行哼了一声,极轻的鼻音似一阵转瞬即逝的风,情绪也追不上来。林静看过去,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自然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慢条斯理地,他朝勺中暖h色的甜汤吹了口气,嘴唇贴着勺沿咽下了汤,不冷不热地评价:“话真多。”
林静连忙说:“她也是好心。”
肖景行冷淡地“嗯”了一下,喉结滚动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汤,把白色的瓷勺放回保温壶里。他淡色的嘴唇被糖水润得极sh,水光的亮色中和了往日的削薄,染着烟火的热气化作一朵妩媚的春花,看上去很温和。
抽出一张纸巾,他在唇边按了几下,蓦地问:“我生病跟你有g系吗?”
“也是顺便。”
“顺便?“
肖景行没有追问,只是简单地重复了最后两个字,长长的句尾兼着眉尾都是上扬的姿态,好似一根尖锐的针,无需摆什么冲刺的架势便可戳破任何谎言。
林静被扎破了,她好似一个泄了气的气球。其实她真的不喜欢剖白——单刀直路地坦诚自己的情感,对她来说便好似穿着超短裙走在路上,不管季节冷暖,场景可否,总是怯的。但主动袒露,总b被人解剖来得好。
她揪着腿上的裙子,耐着臊交代她的本意,“我就是觉得自己这几天欠了肖先生太多的人情,虽然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力所能及的,能做些什么也总归b什么都不做好。”
“再说,”她期期艾艾,“明知朋友生病了,还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挺没品的吗?”
她一五一十地像个被教导主任询问的小学生。肖景行的手指在桌面上缓缓点了两下,倒也没有反驳。
“你的确欠我一个人情,”他打开那幅金属细框眼睛,中指沿着鼻梁将它推至山根上,“一碗汤可抵不掉。”
“我知道的,”林静补充,“肖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
“不急。
“我暂时也没有什么要林小姐帮忙的地方,欠着吧,”肖景行站起身,拿起披在椅背上的羊绒大衣挂在臂弯,顿了顿,撩起眼皮说,“现在,我先送林小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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