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宝璋目瞪口呆地望着手里的东西,哭笑不得地拍着房门:“娘,把我放出去。我怎么是干这个的人, 这缎子这么软, 这针这么细, 我一下子就弄烂了。我今天跟人约好到城西去赛箭呢!”
紧守在房门外的傅百善强忍下胸中怒气, 努力让自己显得文静端庄温柔贤淑,“我年轻时再不济一双袜子一张帕子还是做得出来的,你爹还直夸我给他做得两件袍子很合身。你会做什么, 到现在为止我没看见你做过一件像样的东西。等你及笄后许了人家,别人问你女红怎么样, 你连一件拿得出手的绣品都没有。好歹你亲手竹两张手帕, 我也算交代得过去呀!”
裴宝璋就昂头道:“前个来咱家串门的寿宁侯府李姨婆说了, 咱们这样的人家用不着学这些,更何况撷芳楼里养了那么多的绣娘,就是皇上的龙袍都绣的出来,我去耽误那个白瞎功夫做什么?外祖父也说了,有那个绣花绣草的时间,不如跟着他多看几张海图。小舅舅到广州府任主簿,少不得要跟海上来的人打交道,偏他一坐海船就晕……”
傅百善听着隔了一道房门的女儿在那边东拉西扯,就是没有半点说自己不好,终于明白当初娘亲逼着自己学女红的无奈,一时间心有戚戚焉便退一步商量道:“过完年你就十四岁了,你好歹给那几张帕子竹个花边,就单用红色的丝线,人家来相看的时候我也拿得出来一样东西!”
屋子里一片安静平和,甚至可以依稀听见园子里清脆的鸟鸣。
傅百善正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话语重了,就转眼缓和了一下口气道:“娘也不是老古板,当年我也到海上去过。其间辛苦自不必多说,你身上的工夫还过不了我这关,我如何安心让你去?平日里你在京里胡闹也就罢了,人家看在你爹的面上睁只眼闭只眼,要真遇着一个耍横的,你哭鼻子都来不及!”
屋内还是没有半点答复,傅百善心里一格登推开房门一看不由满脸愕然,一式三间的屋子哪里还有半点女儿的踪影。只有内室一扇通往园子的窗子被打开,在微风中略略摇晃。窗前植种的大片杜鹃开得如火如荼,难为这孩子是怎样没有惊动自己的情况下跳出去的。看来,宽叔闲暇时没少教这丫头好东西!
裴宝璋匆匆赶到万福楼时,抬眼就见几个平日里多有来往的勋贵子弟正急得跳脚,便笑道:“有这么着急吗?不过是一个进京赶考的江南举子,你们练习了这么久的骑射竟然比不过,实在是太过丢我这个大师姐的脸!”
傅百善教习的第一个徒弟就是当年的齐王殿下如今的皇帝,打那之后京里练习骑射的小儿女忽然间就多了起来。京城的人家姻亲套着姻亲,故旧连着故旧,傅百善想一头羊是放两头羊也是放,陆陆续续地就收了很多个小徒弟。裴宝璋作为她的长女,当然自认为大师姐。
会昌伯家的次子方知信跟裴宝璋同岁,两家向来是通家之好,闻言急着唤她的小名道:“妞妞,你不知道那人看着生得文气,实则力气大得很,拿起弓箭就连瞄都不用瞄就射得准准的。还说这弓小了些,他要回去拿趁手的弓来再跟我们比试。等他走了,我才看见那草靶子竟然被射了个对穿,这把子气力简直跟你娘有得一拼!”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