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王叔,”萧北城笑眯眯地,分明看不出半点戾气,可他的气场就是让人不寒而栗,连晗王也情不自禁被这比自己高上半头的侄子给治了去。
“他是我在意的人,就算是您碰了他,晚辈也会发火的,您就算不顾咱们的叔侄情分,也请想想此刻逼至宫城外围的十二州守军,真正掌有先帝鹤簪,有号令千军之权的人可是他,一旦他有了三长两短,只怕晗王叔您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甚至有没有往后都不好说。”
“你敢威胁本王!”
“没错,就是在威胁您,所以、请您、好自为之。”
末句一字一顿,萧北城收敛笑容,睁开一只眼,透着凛然的寒意与嗜杀的血光。
哪怕是晗王,在这种节骨眼上也不敢与他硬碰硬,只得以“君子不逞一时之快”这说法安慰着自己,姑且先收了手,静待这一对祖孙能通过长谈化解远隔数十年的恩怨。
君子游挂着礼节性的笑容,将李重华扶上坐席,大退三步,拍袖屈膝,端端正正跪在李重华面前,行了稽首大礼。
“三跪,谢生恩,九叩,拜皇尊。”
他这话其实说得并不恰当,李重华乃大靖废太子,尚无皇名,就连那在景陵草草为他立的墓碑上也只是写着“洪德圣贤太子”,可见君子游以“皇尊”之名称呼他,不是打从心底里认定这位终生与皇位无缘的亡国太子,就纯粹是在说反话折辱他。
李重华见惯了大风大浪,看似无动于衷,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嗓音沙哑得都快辨不清字音了:“你身子一向不好,前些日子火场里闯了一遭又受了伤,来,坐到祖父身边来。”
君子游遵他之言起了身,却并没有依他所愿去到他身侧,而是掀袍坐在了对面,以娴熟的手法为人斟了茶,将杯盏推到对方面前时,还多嘴问了一句:“太子,您怕我下毒害你吗?”
李重华闻言皱起了眉头,似乎并不是因为“下毒”一问感到不悦,而是那一声“太子”的称呼倍显疏离,可见那人打从心底里不肯承认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甚至到了这个地步,还在不遗余力地损他。
于是李重华着重强调:“不怕,谁让你是我的亲孙子,我自认看得透你,你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坏孩子。”
“哦?是吗,隔一辈可就差了不少呢,不多说别的,就拿我父亲来说,您老真的看得透他吗?”
对方不假思索地答道:“自然。”
“那你也一定早就发现他预留在每一处细节的惊喜了吧。”
君子游清浅一笑卷起衣袖露出右臂,能清楚看到从他掌心那道穿刺的伤口蔓延而出的血色纹理,蜿蜒曲折,盘踞了他整条手臂内侧。
平日他穿着长衣,根本不会被人发觉,受伤的那段日子更是里三层外三层裹着,更不可能将这重要的信息泄露给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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