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时移境迁,徐老太爷去世以后,徐家门第以飞一般的速度往下败落,如今的徐大老爷只是个从六品的寺丞就这么个官,还是八年前徐老太爷临终上本替他求来的,八年后,徐大老爷毫无寸进,十分稳定,徐老太爷所以要顶着同僚的嘲笑结亲平江伯府,正为发现了儿子的不成器,勋贵有世袭,比文官家的传承总要稳当一些。徐老太爷当年如此做,其实是称得上睿智果断了。
话说回来,徐大老爷这么点纹风不动的品级,可不能如徐老太爷一般傲视勋贵,譬如隆昌侯府这样的豪门开宴,都不会给他的妻女发请帖。
但徐大太太是个神人,徐家得不到,平江伯府想要一定可以有,问平江伯府要就是了。
方家大爷方寒霄一跑五年,方老伯爷对徐家多少有些歉疚,就都满足了徐大太太的要求,还曾主动让已经接过爵位的二房主母平江伯夫人洪氏带着徐望月出去应酬散心,不过徐大太太心里有鬼,徐望月要是跟着洪夫人出去,她身上的婚约烙印就太重了,因此找理由拒绝了,只要请帖。
聊到这个,石楠也纠结着不知该说什么好:拿着未婚夫家的帖子给大姑娘另寻别的金龟婿,这样的事只有太太做得出来。
徐大太太这件事做得很小心,不过一个府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主子们到底是什么主意,下人天长日久看多了,多少看得出来。
徐大太太打的是这样一个如意算盘:借着平江伯府的光,徐望月继续能在豪门勋族间行走,等寻到了新的好头绪,再回过头来把平江伯府的婚约退掉。
这是徐太大大对这门婚事极为不满但又一直不肯去退的最重要缘故:退了,徐望月就要被打回从六品小官女儿的原形,连那些她中意的好人家的门都进不去,又怎么再攀高望上呢?
总之,我是不要去的。莹月总结,不过说完了她又觉得好笑起来,道,好像太太真愿意带我去似的。
两个丫头闻言,都怜惜地望向她。
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再是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了说亲的年纪,也该由长辈领着出门见几次客,偏是她们的姑娘可怜,竟一次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莹月被看得不自在,捂住脸颊:别想啦,就算大姐姐定下了,还有二姐姐呢,轮到我且早着。
其实徐望月的亲事早在十年前就定下了,不过徐大太太不这么想,她还沉浸在徐老太爷仍在的往日荣光里,以为能配伯府世子的女儿断不能许一个前程断绝的哑巴(虽然都是一个人)。她是如今的徐府主母,她要这么认为,也没人敢去打破她的美梦,只能由着她使劲。
这份力气,自然是一点都不会浪费在庶女们身上。
惜月十七,莹月十六,放在一般人家都是安安稳稳准备嫁妆的时候了,但在这个家里,顶上的嫡长姐一天安分不下来,她们两个只能跟着飘摇不定。
闲聊到这里就有点沉重了,不想带累主子的心绪,石楠忙把话头扯到徐惜月身上,道:那边梅露姐姐在合什念佛呢,说方家大爷如今回来了,大姑娘能早点嫁过去就好了,二姑娘再拖下去,可不得了。
越往后,适龄的好儿郎越少,能挑拣的余地也越小。
这个道理其实放在莹月身上也通用,她跟惜月前后脚的年纪,实在没差多少,不过她平常没什么机会出门,养得心性很天真,上面有两个未嫁的姐姐,她就觉得婚姻这事离自己还挺远,也不知道该为此发愁,浑然不觉地继续吃起粥来。
玉簪接话:话是这么说,但这门婚事真的做成了,我觉得方家大爷也怪倒霉的,我要是个男人,可不愿意娶大姑娘这样的。
石楠听得哈一声笑了,忙忙点头附和:我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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