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他没想这么凶,但是他要累死了,衣裳一层层汗湿在身上,没个工夫换,进门一看,薛珍儿却正慢条斯理地吃着甜瓜,他在胸中燃烧的一把火立刻就窜到了头顶心。
行啊,二爷给我休书,我马上就走。薛珍儿只是冲他冷笑一声。
把方寒诚噎的,他和薛珍儿如今是心知肚明,再不乐意,这三年孝期是得绑在一起了,薛珍儿固然不好提和离,他也不好在孝期休妻,这个妻子是方伯爷在时力持己见替他娶的,方伯爷一去,他就休妻,他的名声也要烂了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那么摊子事,你不去管,就在这里躲懒!方寒诚又发怒。
薛珍儿气定神闲地道:我管了啊,谁说我没管?不过一些我拿不准的事,不敢瞎拿主意,只要叫他们去找二爷罢了,若是我瞎管出了乱子,二爷又该埋怨我了。
方寒诚听她怎样都有理,堵心无比,若是从前还好搂个小妾羞辱一下她,现在父丧还在七七,他一个孝子万不好干这等事,没得还报,气得把脸憋成紫色。
薛珍儿见他这样,心怀大畅,她心情好了,才款款起身道:好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去前面看看。
诸如此类情景一而再,再而三,东风不觉压倒西风,方寒诚这夫纲,日颓一日,及到方伯爷终于出殡下葬,后事完备,已是再振不起来了。
而直到这个时候,顺天府也没把溺毙方伯爷的凶手给找出来。
再离奇的故事,京城纷纷扬说了一阵也就过了,时令渐入初夏,平江伯府因守孝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野与口舌,方伯爷窝囊又离奇的死不再为人提及,城里各处茶馆酒肆,换上了另一股风潮。
《余公案》作为一本公案传奇类话本,发行数月,口碑稳步上扬,热度持续攀升,终至引爆。
与更为通俗的艳情演义类话本比,公案这个题材受众没有那么广,这是《余公案》口碑酝酿期比较长的缘故,但同时,三山堂打出招牌后不过半天,初期刊印试水的两百本余公案就已抢完,又表明了这个读者群体虽然不那么广泛,但是阅读需求非常稳定,饥渴并且能吹。
对的没错,就是能吹。
这是一种比较奇特的现象,那些艳情演义风行坊间,但许多人看完就丢到脑后,只图一乐,至多无事茶馆里闲聊时提一两句我才看的那本还不错,某段某段描写甚为嘿嘿,互相挤一挤眼,就算完了。
可是推《余公案》的,能扯出千字闲篇和人吹,并且推荐态度十分诚恳认真。
读者的差异性根源来自于文章的差异性。
公案话本因为受众稍逊,面市数量本不及别的种类,写作门槛还稍高,其中所出精品更少,许多是披了一层公案的皮,实则是艳情的里子,比如某地某官勘破某淫庵之类的故事,一万字有八千字在写小尼姑与香客如何如何,真正涉及到案情设计的只占其两成,从前没得挑,好这口的,只有凑合着看看这些算了,但是一旦有了,那如脱靴搔痒,正对好处,完全不用引导什么,读者自己想吹的欲望根本控制不住。
短短数月,三山堂加印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数量多,依然售空。
福全闲着没事,过一阵会去三山堂溜达一下,看看销量怎么样,去一次,先生对他的态度更客气一次,赶上端午节的时候,还特地备了节礼,让他拜上他们举人老爷。
又请他给举人老爷带话。
奶奶,先生问我几回了,您有新的文章没有,有的话,一定给他们印,价钱都好说。
莹月新奇又高兴地收了礼,不过摇头道:你告诉他,我这阵子忙,没有写什么。
方伯爷横死,她虽不管家,但静德院与方慧两处都需照料一些,这阵子因为薛珍儿与方寒诚两夫妻斗法,府里也乱,她腾不出空,都没有怎么动笔。
福全应声去了,过十来天,又来报,这回不比前几回,脸色有点怪怪地,道:奶奶那先生说,您要是还没有想出什么好点子,他给您推荐一个。
方寒霄这时正在屋里,闻言随意跟着看过来,只听福全接着道:他说,我们伯爷这回事出得就很奇怪,很值得写一写。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