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铭谦将目光移向诺玛,仿佛寒星点缀的暗眸看得她发毛,“你先下去。”
他不大喜欢这种上了年纪在做佣人的女人,每一个都让他有种在西川的感觉,而源头就是阿秀。他说不出来为什么不喜欢,但就是不喜欢。
诺玛咽了口唾沫,“是。”随即一步叁回头,都是不敢看到人的,坚韧的手一伸,连带着卓娅也揪走了。
娜斯塔西娅不安地回头看,头顶一个磁性的声音落进耳道,“安?”
她即刻战战兢兢解释道:“是妈妈给我取的名字……”小手握起,她害怕他也不让她提起母亲。
“哦?”佐铭谦有些意外,按安格斯的话来看,她不该还记得自己的母亲,因为那女人自杀的时候她才六岁。
“是汉名,叫……阴、成、安。”
佐铭谦沉思着,只看到自己身边的女孩皱起眉头,抿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不敢抬头的娜斯塔西娅,他换了个问题,“我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法兰杰斯先生……我不知道……”
“他平时什么时候回来?”
妮蒂亚在一旁听着,神情微微放松,心里却起了疑问,十五岁的女孩和佐铭谦的父亲是什么关系?
娜斯塔西娅摇头,“他……好久才来的。”
佐铭谦从她低缓如流水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种奇怪的情愫,当然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安格斯那句大逆不道的话正在他耳畔回响,“你父亲藏着旧情人的女儿,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要变成你的继母了,恭喜。”他没办法不被他牵着走。
“据我所知,他收养了你,为什么你不称呼他为父亲?”佐铭谦沉声问道,若不是她低着头,他的目光凌厉得简直可以把她的蓝色眼睛挖出来,当然更是想挖了安格斯的蓝色眼睛。
妮蒂亚眼睛一亮,竖起耳朵听着,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以了解意中人家庭成员关系的词眼。
“因为……我只有一个父亲,虽然他很早就死了,我也不认识他,但他就是我的父亲,唯一的父亲……法兰杰斯先生收养我,我很感激他,尊敬他,但我只能有一个父亲……”娜斯塔西娅支支吾吾地回答。
妮蒂亚仿佛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她抬眼,没有注意到佐铭谦讳莫如深的眼神,欣喜道:“夏佐,她是你的妹妹?”
娜斯塔西娅忽而抬起头看向佐铭谦,自然而然,似乎在说,她可以有个哥哥。
刹那间,一张跟眼前一样天真灵动的小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伴随着的还有回荡在耳边的稚气十足的叫唤,“铭谦哥哥。”
佐铭谦神色稍显轻松,随意说道:“嗯,你可以叫我……哥哥。”
“哥哥……”
介绍两个女孩互相认识后,佐铭谦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周遭的阴沉气息令两个女孩都没有靠近的心思和胆量。
妮蒂亚亲切地拉住娜斯塔西娅的手坐在壁炉前,看起来热情地想要交个新朋友,但娜斯塔西娅心不在焉——佐铭谦的存在不容忽视。
卓娅缩头缩脑地溜回大厅门口,刚趴在墙上露出半个脑袋,没看到娜斯塔西娅的人影就和佐铭谦晦暗的双眸对上,吓得她猛地缩回来紧贴着墙壁急促呼吸。
真的是跟法兰杰斯先生一样可怕,要不是担心娜斯塔西娅,她根本不会靠近,就算靠近了,这会儿也脚底抹油跑得没影了。
“进去吧。”
低沉磁性的嗓音陡然响起,轻轻的、温和的,卓娅心里咯噔一下惊恐地扭过头,心脏都要吓停了,这个人居然离她这么近。
佐铭谦垂眸看着她,随后别开目光,迈着长腿无声走开。卓娅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修长矫健的身姿,沉稳的步伐,垂在身侧的手很干净,在黑色布料的衬托下很白,他往楼梯走去了。
直到这道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卓娅还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跑进大厅里。
佐铭谦从没来过画眉田庄,如今也只是盲目走走,在古朴昏暗的廊道上随意推开一扇门,正是康里在这里住时用的书房。
宽大的房间,稀少的摆设,有种人去楼空的荒凉。白皙的手指拂过光滑的深色桌面,他在厚重的椅子上坐下来,随手要打开桌下的第一个抽屉才发现锁住了。
他顿了顿,开第二个,空空如也,第叁个亦是。他这才从衣袋里摸出两根闪着光芒的,以往用来暗算人的,如今仍习惯随身携带的银质小物,淡然地插进锁眼捣腾两下,就跟手上拿着钥匙在开自己的抽屉,知道里面是什么一样,心情毫无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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