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帘遮去窗外的景致,室内依然如夜晚般黑暗,稀里糊涂睡去,稀里糊涂醒来,娜斯塔西娅朝身边一看,男人正对她虎视眈眈,幽深的绿眸眸光灼热。
“醒了?”
娜斯塔西娅抿唇点点头,身子顿时一僵,下腹一股暖流涌出,是熟悉的感觉。这一次,她没有迟疑,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掀开被子滚下床,无力地跪在地上,低头往腿间一看,鲜红的血沿着大腿内侧缓缓流下。
霍尔刚想把她拉进怀里,短促的阴风扑面,气定神闲的大手僵在半空,眼前人已不见,他没好气坐起身睨着地上的女孩。
“你睡糊涂了?”
女孩脸色倏地通红,咬咬牙,伸手将被子掀开,在她睡过的位置上,昨天刚换的紫色床单有了一块突兀的深色。
“月经……真的来了……”
空气中有若隐若现的锈味,霍尔盯着那块深色,耳边响起女孩带颤的声音,月经真的来了,怎么听怎么令人不喜。
片刻的寂静后,霍尔诧异地看着呆愣的女孩,“你还不去……穿上衣服?”
女孩来了月经该怎么处理,他一个男人也不清楚,穿上衣服总该没错。
“……是。”被他提醒,娜斯塔西娅回神,起身环抱双臂踉踉跄跄往衣帽间去。她依稀记得罗莎琳德说过卫生棉都放在一个柜子里。
望着她的背影在黑暗里远去,霍尔暗叹一声,忍下食髓知味的欲望,抓起睡袍披上,开灯随女孩走进衣帽间。
“找到了?”
“找、找到了,我去洗澡……”娜斯塔西娅手里拿着一块卫生棉,面红耳赤跑进盥洗室,一眼不敢看霍尔。
她在害羞。
看着衣帽间和盥洗室之间的门,霍尔垂眸,意味不明低笑一声,转身在满壁五颜六色的衣裳里,给她找贴身的衣物和一件睡袍。
盥洗室里,因为门被敲响,娜斯塔西娅蹲在墙边,咬唇看着霍尔给她拿衣裳进来。
她羞赧得只差寻个洞钻进去,霍尔干脆放下衣物,不逗她,利落转身离开。
冬日清晨,霍尔洗漱后走出寝室,留下娜斯塔西娅坐在椅子上发呆。眼角余光里,大床上被褥凌乱,她眨眨眼睛,起身走过去,盯着干涸的血迹发愣。
人生刚来月经的一年里,她经常弄脏被子,诺玛每次都得给她洗,血迹很难洗干净,后来诺玛让她拿旧衣垫着睡觉。
叹息一声,娜斯塔西娅动手拿掉枕头,想在罗莎琳德和梵妮发现之前把血迹洗干净,不想给她们添麻烦,然而,她还没扯下床单,这两人就前后脚来了。
“娜斯塔西娅,让我来。”
罗莎琳德疾步走过来,半点活都不想让她干,梵妮也不甘示弱,两人冲过来,一眼见到大块的血迹,心头一凛。
“这……”梵妮难以置信,抓过娜斯塔西娅的肩头急切问,“娜斯塔西娅,你没事吧?是不是很疼?不要怕,我、我给你找医生来,我带你去看医生……”
她语无伦次,眼睛猩红,扭头瞪着罗莎琳德,咬牙切齿道:“你就护着你的禽兽主人去吧!她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一定要你们付出代价!”
梵妮拉起娜斯塔西娅的手便要带她走,罗莎琳德顺势抓住娜斯塔西娅的另一只手,沉声道:“娜斯塔西娅,先坐下休息,我帮你看看伤口……”
“你滚!”梵妮推了她一把。
娜斯塔西娅一头雾水,“梵妮,你推罗莎干什么?”
“娜斯塔西娅,跟我走,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也算半个医生。”罗莎琳德无奈道。
“看医生做什么?”娜斯塔西娅没明白这两人今天是怎么了。
梵妮指着床道:“伤口流了这么多血,不看医生你会死的!”
娜斯塔西娅看着血迹,颔首羞涩道:“我没有受伤,这个是月经呀……女人不是每个月都得流血吗?”
叁人之间的氛围霎时冷凝,室内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罗莎琳德反应很快,松了一口气,目光幽怨像看傻子一样看梵妮,要不是这心怀鬼胎的同性恋一惊一乍,对霍尔有偏见,武断下结论,她怎么会想不到这是月经呢?
梵妮眨巴眨巴红褐色的眼睛,脸色青了白,白了红,顿时笑逐颜开,红光满面道:“是月经啊,那没事了。你坐下休息,让我来收拾。”
娜斯塔西娅云里雾里的,“梵妮,为什么我来月经你会这么高兴?”
梵妮欢欢喜喜地扯下床单,罗莎琳德没好气道:“因为这样你就不用和先生同床了。”
她说得含蓄,娜斯塔西娅却只听字面上的意思,信以为真,眼睛一亮,道:“真的吗?那我今晚可以和卓娅一起睡觉吗?”
罗莎琳德一愣,梵妮与她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偏过脸去。
“这个……你得今晚问问先生。”
娜斯塔西娅咧嘴一笑,“那我先去找卓娅玩。”
她一走,梵妮的神情变得落寞,来月经,对她而言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梵妮恨,恨康里没有早一些死,在定下这桩荒唐的婚事之前,康里就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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