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楷安步当车,笑道:陛下和太子是君,君必须用道,我们不是,我们可以用术不是么?
长和道:王爷,臣说这样话王爷勿怪。太子几年来办得虽是庶政,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差事,陛下再束缚他的举动,他从中得到的也是实实在在执政的人脉。广川郡给王爷留下的,王爷结交的,可都只是乌台的官员,清流和翰林,不是言官,就是文士。难道要在吵架相骂上胜过他们么?
定楷笑道:我把那句何见之晚也一样赏给你,你晚上回去写百遍我看。话说两面,你要非这么说,看来也不算错,然而你要这么说,我大概会更欢喜。太子亲近的是什么人,都是实打实办事的人;王爷亲近的都是什么人,都是道德君子的文人。办实业自然是要得罪人的,自然是要惹道德君子厌烦的。以储君的身份办实业,不管有没有疏漏,不管有没有陛下的支持,这都已经彻底得罪了他们了,而且不止一日,不止一月,已经得罪整整五年了。天下虽然有明白人,但是更多的不明白的人,不想明白的人,装不明白的人。
晚照中的衰败春庭,小池塘上余晖涌动如金屑。暧昧春日,四下里具是粘泥堕水的柳絮。定楷驻足,一笑有如自语:但是,青史就是由这群人书写的。事到临头,你觉得陛下会偏向哪边?
有匆匆脚步声打断了两人交谈,长和回首,见是府内一小内侍,皱眉斥责道:这地方是你来得的吗?小侍焦急回答道:总管大人,臣本不敢坏了规矩,只是宫内来人了,是娘娘遣来的,有要紧事要知会王爷。
既是皇后的懿旨,长和不敢再怠慢,见定楷不开口,自己忍不住催促道:快说。小侍转述道:娘娘说,陛下已经给王爷指婚。是张供辰张学士的女公子,此事今日下礼部议论,已经通过。吉期已定,在二月十二,接下来纳采问名,纳吉,纳争,请期诸事看来也要仓卒施行了。
这事发太过突然,长和大惊失色,问道:还有一年时间,何言仓卒?
小侍尚未答话,定楷已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是明年,他说的是下月十二呢。你先下去吧,和来者讲,我知道了,让他上达皇后,说我明日再进宫,向皇后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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