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闫悦还是没有买那个樱桃发夹,因它太显眼了,衬得自己原本就不完美的脸庞更加失色。以前,汪婷婷还总会一边给她展示手里的或者头上的发饰一边问她,怎么不戴,现在她都懒得问了,因为即使买回家,汪婷婷也从没见闫悦戴过。这也难怪,因为闫悦只在考试的时候用来别刘海,而汪婷婷从没考进过第一考场。
回到家后,闫悦将自己扔在一米二的单人床上,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那么小心翼翼一直保管着的心情,怎么突然就像打翻了的烧瓶,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化学反应,只知道肯定不是书本里写的标准实验结果了。
闫悦和许冬做了6年的小学同班同学,一起升了初中,不同班,初中毕业考的之后,闫悦得知许冬要去市里那所升学率第一的庆大附中后哭了好久,不是因为成绩不够,而是她不能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单是几万块的借读费就得给这个家增添多少负担,还不算学费、住宿费,在工厂上班的爸妈从没有为她计划过这些,她也无法开口。让她难过的不仅仅是以后再也见不到许冬了,而是横在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他多么优秀,闫悦第一次体会到了现实的残忍。
日子就这样平凡地过着,当闫悦觉得自己越来越少想起许冬了的时候,他突然间出现了。高二的第二学期,许冬作为转校生来到了捷宇一中。闫悦永远记得他穿着灰白色的羽绒服从叁楼走廊经过的样子,胳膊夹着一摞课本,身边不断有老同学和他打招呼,他都礼貌地回应着。经过闫悦的时候,他却第一次开了口:“好久不见。”
许冬看向闫悦的眼神强势又直接,闫悦不得已与之对视。他的眼睛不大,却可以发出那么耀眼的亮光,映出一个小小的自己。闫悦知道自己一定脸红了,连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千头万绪来不及梳理,只能挤出一句:“好久不见。”
要是说过往的九年义务教育阶段,捷宇区有谁不认识许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奥数竞赛、口语比赛、诗词大会,那时的许冬拿奖简直和吃饭一样容易,“天才少年”的名声就这么响彻整个捷宇区。彼时的闫悦还寂寂无名,顶多是被老师夸“听话的乖孩子”。只怪他的光芒太耀眼,闫悦觉得自己连仰望他的资格都没有。
六年同班的唯一交集是二年级排座位的时候两人成了同桌,坐了不到一个月,班主任就将许冬调走了。后来,闫悦才知道许冬新同桌的妈妈是学校教导主任,是她要求调座位的。
短暂的时间里,两人只说过一句话,还是许冬说的,因为有一次语文课上老师要求每人用“梦乡”造句并且举手回答,当时许冬第一个说了以后陆续好多同学都举手回答了,其实闫悦早就在心里组织好句子了,只是不敢举手。
这时,许冬问她:“你怎么不说?”
闫悦忘记了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许冬的,只记得最后老师表扬了回答问题的同学,没有再给剩下的人机会。
升了初中,闫悦原本不上不下的成绩突然开窍了,如同从前一样,她只是个听话的学生,乖乖地完成老师布置的课业任务,却一跃成为了年级里的尖子生。当学校组织活动请闫悦分享自己的学习心得时,她足足准备了一整个晚上发言稿,到了第二天也只说了五分钟,中心也只有一个——认真。认真听讲,认真完成作业,认真对待考试,除此之外,闫悦也想不通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她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去发言。
分享会那天是许冬先讲的,那时闫悦在旁候场,只是看着他挺拔瘦削的背影,听着他自信笃定的声音,闫悦感觉自己好像是一片掀不起波澜的池塘,拼命想要亲吻蔚蓝浩瀚的天空,无奈地只能将它映在眼里。
而现在,许冬就在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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