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二郎主上台跳舞那个潇洒,管大娘子心中满是得意,看着那小小儿郎从奶娃娃一点点长大,出去了七、八年,出落得如此好看,整个河西的未婚后生加起来都不如他标致!当年她可是抱过他的!
发过一通火之后的管大娘子,恢复了热心肠。
对秦嫣道:小娘子,进了这里,一应吃穿翟府都会提供,你不要再用自己乐班的那些东西了。等会儿洗沐之后会有人帮你收起来,洗干净了三天以后再还到你手中。提起衣服,她目光扫过秦嫣身上的粗麻衣衫,问道,你们乐班都不给表演的琴师几件好衣服吗?
秦嫣回复:这已经是奴婢的好衣服了,奴婢只是琴师,不需要出头露面的。秦嫣觉得身上的衣裳已经甚是整齐了。
管娘子平日里也不出府,看的都是府中乐班姑娘们的衣服,因为她们都只是在府中来去。服饰就不那么严格按照唐国制度了,往往有一些越制之处,甚至有时候也会穿些丝绸在身上。是以,确实比秦嫣这种民间乐坊的姑娘们要穿得体面得多。
秦嫣听着管娘子一路絮叨,走进了杏香园。
里面杏花烂漫,隐约可见屋宇层叠,应该是翟家私养乐班的地方。正走进去,听到一串琵琶声从远处轻柔飘来。秦嫣听得停住了脚步,这琵琶声幽怨中带着柔情,很是优美。她此时,方觉得,翟家主让她在这里住三天演奏,大约还是给蔡玉班个台阶的意思吧?以那杏香园里面这位乐师的音律造诣,她秦嫣这些实在是不够看的。
管娘子命几个奴子给秦嫣准备了洗沐之水,秦嫣在蔡玉班并没有独立使用的木桶,都是四五个姑娘轮流合用一下而已。坐在翟府提供的这个洒了花瓣的黄柏浴斛,她连手脚都放不好地方了。
竟然还有奴子打算来给她搓身子。秦嫣连忙回绝,实在不适应这样的服侍。
管娘子插腰站在沐浴间里,鄙视着秦嫣光溜溜的瘦身子,道:家主待小娘子是客人,所以我们才如此做,小娘子不喜欢就算了。我去让梳头娘子来给姑娘理妆吧。
梳洗完毕,秦嫣从洗沐屋子走出来,穿过紫藤花架,踩着杏花林下的卵石小径,管娘子将她的屋子指给她看,说自己就住在旁边,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她。秦嫣低头应了,心想她那爆碳脾气,还是少麻烦这位大娘子吧?
安排给她的屋子,就在杏香园门口的左拐之处,应该就是乐班的客房。
秦嫣在蔡玉班的房间是朱红栏子白墙纸的屋子,收拾得也甚是整洁。
可是跟翟家相比,还是云泥之别。这间屋子打扫得纤尘难见,长长的竹枝纹隔窗上,糊着的是青萝素纱。窗外一株西府海棠,斜阳下颗颗红苞艳若相思豆。屋子里的摆设哪里像给小乐伎住的?越窑宝莲盏、凤头单耳瓶、八瓣莲音长颈瓶设色雅致、玉璧无瑕、清净不染。房中扁床上放着她的琵琶。
秦嫣看到屋子一边还有一面铜镜。
铜镜的贵重,秦嫣是知道的。整个蔡玉班只三个葡萄花纹架的大铜镜,每次姑娘们上妆以后要排队轮流去整理妆容。如今,就随随便便放在一个小乐伎的临时住所里。
秦嫣坐到铜镜前,方才洗沐之后,梳头娘子嫌她肤色难看,重重给她拍了白/粉,额头上浅浅描了一道鹅黄,化出了肤若凝脂的妆容。给她梳了唐人姑娘流行的双鬟垂髻,发鬟中垂着殷红的璎珞流苏。乌眉雪肤,黑发红樱,好看得她都不认识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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