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大惊道:不可,不可。公子,这人内力过人,武艺超群,若发起狂来,无人能挡得住他呀。
祁凤翔道:他手足扭械,一时也出不了这地牢。陈将军允我来看他,若连一句话也说不上,未免不近人qíng。
侍卫踌躇片刻,公子不要多呆,看看就出来。摸出钥匙,开了门锁。那铁门竟有七寸厚,嵌在墙壁,缓缓滑开尺许。
祁凤翔颔首道:你去吧,我们看看就出来。
侍卫逃也似地跑了。
苏离离站在门前,望着那静默的人影。祁凤翔一手合在她腰上,道:进去。将她半揽进了石室。
坐在地上的人影动了动,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看不清面目,却漠然地对着苏离离。
苏离离看看牢顶,用尽量散淡地口吻道:时大哥,这桂园晓月怎么不似太微山的亮啊?
时绎之缓缓将头抬起来,露出面目,胡须蓬乱地飞着,眼睛却明亮,瞳孔涣散中渐渐收缩,定在苏离离身上,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手脚一动,牵得铁链细碎作响。他像是激动,又像是惊讶,声音如沙砾摩挲,苏姑娘,你你回来了。
他这句苏姑娘一出口,苏离离脑中电光火石,顿时明白了祁凤翔的用意,震动之下,竟愣愣地站在那里,忘了开口。
时绎之思绪杂乱,看着苏离离,一时又抓住一些零乱的片段,不,不对,叶夫人,你你嫁给叶知秋了。
祁凤翔站在后面,声线低沉,并不急促却带着压力道:接着说。
苏离离仿佛思维已从话中抽离,机械地问:时大人,七年不见,你竟要赶尽杀绝了么?
此言一出,时绎之混乱的头脑刹时如平湖落石,激起千层làng,用手抱着头,略显狂态道:不,不,我是奉了皇命,我不杀你,我不杀你,我不杀你
他内力充沛,声音雄厚,竟震得苏离离耳中有些嗡嗡作响。
祁凤翔清冷地吐出两个字,继续。
苏离离道:先帝给你的东西呢?
东西?仿佛正要连上的记忆被从中突兀打断,他不假思索应道:在我这里。
给我。
时绎之摸索着在衣襟里理出一条线绳,就脖子上扯断,递了过来,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响着。线绳之下,坠着一个细长的物件,三寸长短,有些像三棱刀,只是刃面各有参差不齐的齿,状如钥匙。
苏离离看一眼祁凤翔,祁凤翔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苏离离走上去,接过那钥匙,正要收手,却被时绎之一把抓住了手腕,叫道:辞修,辞修,你别走!他力量之大,捏得苏离离啊地一叫,想挣脱,却全无作用。
祁凤翔沉声道:顺着他说。
苏离离被他一提,负痛哀求道:我不走,我不走,时大哥你放开我的手。时绎之愣愣地松开,却一瞬不瞬地望着苏离离。爱慕,相思,悲恸,记忆百味杂陈。苏离离望进他眼眸,反倒镇定了下来,对他微微一笑,道:你不要闹好不好,我去倒点水进来。
时绎之点头,苏离离转身将那三棱钥匙揣cha在腰带里,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跑,竟走出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气度。祁凤翔低低道:你慢慢出去。
苏离离依言走到门边时,时绎之像突然发现了祁凤翔的存在,忽然站起来道:你是谁?
苏离离一愣,祁凤翔不语,负手在后做手势让她走。
苏离离提了裙子刚迈出铁门,时绎之大吼了一声,朝苏离离扑过来。他虽面貌憔悴,身形却灵动,一挣之下被铁链缚住了。祁凤翔一把将苏离离推出地牢,叫她快跑!回手注力推上厚铁门,刚一拉合,便听见砰地一声巨响。时绎之竟挣脱铁链扑到了铁门之上,他内力所注,透铁入壁,仰天长啸间,已是狂症大发。
内壁声音回dàng,祁凤翔只觉气府一震,竟被他内力破空而伤。qiáng压下激dàng的真气,一把捞起苏离离快步跃出地牢。甫一见光,祁凤翔已听见地下动静,将苏离离放下道:躲开这里。苏离离一愣的工夫,四面找路,却是在后院演武场上,全是围墙。祁凤翔见状有些着恼,将她往前一推,往那边跑,放伶俐点。
苏离离跑开两步,便听见后面呼哨声起。她停住脚回看,时绎之已追了出来。两个将军府的侍卫虚拦了一下,被他手一挥扫开,直取祁凤翔。祁凤翔不敢接他,顺手提起一柄日月刀,脱手掷去。时绎之衣袖一振,将刀阻落。祁凤翔打点jīng神,避开他掌风,须臾已躲闪了七八招。
苏离离恍惚间,有些记得这场景,母亲苏辞修说:你要赶尽杀绝了么?那个人锦衣束袖,一掌击向父亲,苏辞修斜刺里扑到丈夫身上那人在雨中大恸,辞修,我不是要杀你程叔拉她手道:小姐快走!大雨滂沱掩住了逃亡的孩子微渺的脚步声。
--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