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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铣冷然道:胜为王,败为寇。不以成败论英雄无非是失败者的遮羞布。

承铎进而又问:那么这胜为王,败为寇果是至理名言?

东方稳稳地说:胜为王,败为寇无非是野心家的座右铭。

承铣眼神愈冷,脸色却愈和,款款道:胜即是胜,败即是败。是不是野心家又有什么区别。

东方应声道:当然有!jian伪弄权之人胜虽称枭雄,若是败了便一文不值;磊落勇义之人败亦是英雄,胜则睥睨天下。然而,真正雄才大略之人,必以道御术,不落分毫。有令君子敬服之才能,有令小人畏惧之手段,方能成万世景仰之功。

此言一出,铎、铣皆动容。东方话刚说完,便有些后悔。这一番评说都是人主之论。非但他不能说,就是铎、铣二人也不好当众出口的。

承铣斟了酒,笑道:早就听闻东方先生大才,一个小小的舞jì也能论出这等大道理来。我敬先生一杯。

东方端起来饮尽。

承铎也笑道:你有这份高才,不如把我这杯也饮了吧。

东方自悔失言,也喝了,谢道:在下不过书生意气,才敢数黑论huáng,在二位王爷面前献丑了。

承铣微微笑道:哪里,这天下有枭雄,有英雄,有那真正雄才大略之人才不寂寞。

承铎但笑不语。东方因方才语出僭越,此时也不便再说。

承铣看他二人都不说话,笑意更深道:东方先生能有这番妙论,全仗五哥推抬得好。我再敬五哥一回吧。

他三人这边喝酒,场中结香的舞已到了高cháo。她像一只翩跹的蝴蝶转在那大鼓上。一阵急促的鼓点过后,她翩然一倒,乐声立止,满场叫好。结香缓缓站起来,给承铎深深施礼。

承铣适时道:这是小弟手下人从京中觅得,虽算不得绝色,却也别有风味。五哥立下这等奇功,小弟仓促也没什么可贺,这女子便送与兄长,作个娱乐。

茶茶本上来,在承铎身侧给他斟酒,一听这话,心里便不舒服,脸上却还神色不改,将承铎的杯子倒满。承铎看也没看她一眼,举起杯子来,意有所指地说:如此,多谢你送我的女人。

承铣听了,反笑了一笑,将酒喝了。结香便款步上前,柳腰轻折,跪坐到承铎左边,拈了一枚gān果,chuī掉细皮,递给他。承铎接过来,却又没吃,搁在面前的盘子里,转头和承铣说话。茶茶知道他是嫌结香chuī了那gān果。

结香原是个美人,也不见得有传染病,只是她不知道承铎这种洁癖,凡是不熟的人在心理上都是拒之千里。你要是故作亲昵,他只会心生厌恶。茶茶不由得起了杂念,倘若当初自己不是那样冷若冰霜,承铎只怕早就一脚踢开了。想当初承铎第一次把她带到大帐里那真是相当的

承铎敲了一下盘子,茶茶回过神来,乍一看承铎,没忍住诡异地一笑,捡过那盛果皮剩核的盘子,端了下去。承铎被她那个笑容震得一愣,连忙调整了一下表qíng。

茶茶转身放了碟子,径直回大帐去了,索xing找了几张纸临字。她专临承铎的行楷字,学得也有八九分像了。这是茶茶继做饭之后开辟的第二个爱好。她此时找了承铎的笔记来选字对着写。

承铎平日看兵书,对于其中要义处,再加上自己的经验,写过许多见解。若是著成书也算是一部煌煌巨作了。茶茶不由感叹,旁人都觉得承铎天纵英才,岂知他自己用了多少工夫,这天才又哪是一朝一夕便有的。

这边席上,承铣又坐了一坐,将座下将领都敬了一遍,向承铎道:小弟若是不来,断然使不得。然而云州还有许多俗务,也不便久离。这就告辞了。

承铎也不留,淡然应道:好,再聚吧。

承铣带了来时的一百二十名随骑,径直出燕州大营,扬长而去。

承铎并不多送,只站在中军辕门下,叹道:他料到我不会动他。

东方审慎地说:现在胡狄一灭,没了假手之人。莫非他知道自己撼不动你,所以来向你示好?

你看他像是那种人么?

东方老实道:不像。

承铎笑笑,勾了他肩道:现在不比打胡人,他不敢当面跟我动手,他不动我也不能动,先看看再说吧。年底前回京,我带茶茶去见一见皇兄,看他的毒能不能解。

东方刚才宴上一时起兴,英雄枭雄说了两句,只怕承铎会起什么嫌隙。然而承铎全无介意之状,东方倒觉得自己多心,只思虑道:我只怕他来yīn的。那个舞jì,大约就是那怪shòu林子里的白衣女子,我在上京见过,只怕也是七王的人。

承铎只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回到大帐时,茶茶才写了四张纸,约有五、六百字。她见承铎回来便收了纸,却见承铎坐下沉思不语。茶茶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一边看着他。承铎坐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忽想起方才席上的事来,一把抓了她,bī问道:你刚刚在那里笑什么,笑得那么怪里怪气的,吓了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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