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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药本没有错,是人心善恶有异。东方把那块萝卜吃了下去。

承铎便顺着应了句:比如说?

茶茶头也不抬道:比如我的刀用来切菜,你的刀用来切人。她不着声地把恶人的名头安给了他。

承铎锁眉无奈道:我好好吃个饭,你们何必对讲学问。

东方笑笑:你请我来的,我总不好白吃白喝。先讲点道理提着,才不至于成了酒曩饭袋。

承铎不曾跟东方起过口舌争执,因而不知道他言语厉害。茶茶在别人面前从不多话,偏偏跟东方谈论十分合拍,因而承铎发现茶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两人对不上几句,就藏了机锋,最后倒霉的常常是什么也没说的承铎。

承铎用竹编的滤勺捞了几块菜,扣进茶茶碗里:说话能说饱么?自己做的自己也不吃。

茶茶夹了块冬瓜,托了碗小口咬着,顾不上说话了。

东方给承铎的杯子斟上酒,淡淡道:你打了胜仗,却驻在燕州不走,朝上多少也看出燕、云二州的对峙之势。你就不怕皇上疑心你?

那你为什么不走?你为议和来,现在正该回去复命。

东方仍是淡然道:我有预感他要出yīn招对付你,而你应付这个不行。

承铎也淡淡道:我有预感他会有所动作,而我不在这里不行。

两人端起杯子碰了一杯,仰头喝尽。

那个结香你打算怎么办?承铎放下酒杯。

东方头疼道:我本是把她安排在我偏帐里。可这女人不知羞耻,有事没事往我帐子里钻。

你要她知羞耻,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东方道:我觉得奇怪,她似乎知道我已看穿她身份,却又不说明。她这样子不知要做什么。待我慢慢应付她,也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承铎大笑:她这样子分明是对你有意。你想劝化她,等着舍身取义吧。

胡说八道。东方微微有些脸红。

承铎收了笑道:我可不是胡说,对那种女人就是不能给她一点好脸色。

东方嘲讽道:你混到如今也才骗到手一个,好意思装行家么。他说着,伸手去端碗,手触到碗的瞬间,那只瓷碗应手而碎,从中间齐齐断成两瓣,像是被刀刃割开的一般。东方一时捏着半块碗沿,有些愣愣的。

承铎拾了另一块起来,怪道:这碗怎会断成这样,你使内力了?

东方也回过神来:没有啊,我只是寻常地一拿。

茶茶也就着承铎手上看了看,这碗刚刚还盛了汤。要是有一丝裂口,这样的热汤,早就烫炸了。

然而刚才东方并未使力,即使是内力摧动,也很难将一只厚瓷碗断得这样整齐。东方心中暗暗惊异,觉得征兆不好,也许是最近要出事。

出什么事?

呵,不知道,我这两天心意烦躁,这碗好好地被我一拿竟然齐齐断为两半,可知是凶信。东方被这只碗败了兴致。

承铎道:想多了,也许这碗早就磕了口子,你拿的时候对了力道,就裂开了。

茶茶不吱声。

东方勉qiáng笑笑:可能吧。心里却知道决不可能。

茶茶给他换了碗,东方却不怎么吃了,只与承铎喝酒。喝到将要熄灯时才辞了出来。帐外寒风刺骨,各寨的灯火都熄灭了,只有大营前哨卫的篝火还打着卷燃烧。东方站住仰天,看见那雪花细细碎碎地飘下来,寂静之中仿佛能听见坠地的声音。

他伸出手指接住一朵,看它在手上渐渐消融,一点寒凉之气浸入肌肤,心里却格外地想念起承锦来。不知她在上京怎样了,可还是琴书寄傲,诗文遣怀。有时他会觉得承锦与那个宫廷格格不入,虽然她表面上应付熟如,心里却是疏离,甚至是不屑的。

东方在空地上站了一会儿,便向自己大帐去。走到一丈开外就见帐里烧着火,有人影闪动。东方心中便十分不悦起来。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是讨厌旁人来打扰的。

结香穿着淡青的袄子,只用一支赤金扁簪松松挽了头发,素颜天然,蹲在那里添一块柴。看见东方回来,她婷婷袅袅地站起来,笑道:大人回来了。说着,伸手去接东方的披风。

东方却裹了披风坐到榻沿上也不看她,道:你怎么又来?

我想大人回来冷,故而升了火,烧了些热水。大人可要喝茶?

天晚了,不喝了。你去吧,我要睡了。

结香道:那我打水给你洗脸吧。

东方按了按额头:王有才还没回来么?让他去就是了。

结香却端了盆子道:他昨天学的一套拳法还不太熟,说再去练一练,快回来了。她正要出门时,果然看见王有才过来。王有才见了东方,道:先生回来了。说着斜睨了结香一眼,一把抢过盆子,道:我家先生要休息了,你也不必献勤,自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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