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妈妈忙斥道:你胡说来,娘娘怀着身子,怎么好胡乱吃东西?玉姐自怀孕,连兔子ròu也不许吃一口,更因九哥生肖是兔,从此忌了此味。听胡妈妈说朵儿,玉姐道:我不吃还有旁人吃哩,若是朵儿想吃了,便寻些来炸了与她吃,多咱吃腻了多咱算完。不是说下雨前后最多么?寻些就是了。
朵儿说得不假,当天夜里便下了阵雨。
朵儿算得是崇庆殿里的红人儿,又有玉姐发话,果有几个小宦官往御花园里一寻,天黑时便翻出几十只来。拿往厨下洗净了,下油锅一炸,捞将上来洒上细盐。朵儿谢了厨下并捉蝉蛹的小宦官各几陌钱,这才将两大盘蝉蛹拿来吃。碧桃、青桃亦住隔壁,朵儿让她们一道吃,这两个世仆出身,并不曾食用过此物,初时还只碍着朵儿面子,看那蝉蛹生得狰狞恶心,闭着眼睛往口里丢,嚼得两下觉得滋味极好,便睁开了眼睛飞着筷子与朵儿来争抢,且抢且笑言:饭要抢着吃才香哩。
以致惊动了九哥玉姐,使小楼来打听,听着说吃蝉蛹,吃到要用抢的,玉姐忽觉着饿了,与九哥一道过来。闻着香味儿,玉姐越发觉得肚饿,无奈胡妈妈死死拦着,不许她胡乱吃,急得玉姐直跺脚。
自此宫里便盛行食这油炸的蝉蛹,自宫里而及宫外,又渐自京中传往各地,都以为吃法儿是宫里传出的,必是好物,天下的蝉便遭了大殃,这也是后话了。
玉姐眼睁睁看着旁人都吃得,唯她吃不得,恨得不行,怒道:待生了他,我一天吃一大盘子!九哥道:你说甚便是甚,一顿吃一大盘子也由你。你不吃我便陪你不吃,你吃了,我陪你吃。心里却想,等孩子生出来都到秋天了,知了都不剩几只了,却又上哪里寻蝉蛹去?
作者有话要说:【1】蝉的幼虫啦,也叫知了猴,小时候一到夏天就想吃这个。下雨的时候拿手电筒去照知了猴,照回来炸了吃的是最好吃的那一种,还有别的做法,都不如这种好吃。肥脸看大家。
第134章 可乐
蝉蛹之事,权作一桩笑谈,提起来时晓得的人多,然于国政,实无多少助益。眼下九哥更多却是在与政事堂议这修护商路之事,其时除开官道驿路是国家修筑,且每隔或几十里,或上百里便有一处驿站,以供歇息饮食之外,旁的道路朝迁却是不管的。官道驿站,亦是只许有出身之人使用,平头百姓擅走官道,却是犯禁的。
乡间道理,或是人使底鞋底生走出来的,或是乡民凑钱修筑,是以凡殷实人家修桥铺路便算是善举了。国家并无修筑官道之外道路的成例,这修筑商路是为着最终收个市税,是以九哥方能说服政事堂硬挤出这笔钱来。如今再叫朝廷出钱维护,休说国库并不丰盈,便是充裕了,政事堂也不肯这般gān。
李长泽将这收路费的主张一说出来,政事堂也无人反对,余下便是议这收费章程。粗议以其重为准征收,朱震常年断案,惯于jian滑之徒打jiāo道,提醒道:于何处设卡,却是须斟酌。设若于此处设卡,这些个人却于关卡前绕道,行数里,又复归于商道之上,又当如何?若设得太密,非但不便,更须许多人手。
李长泽将这一条儿又记下,丁玮复道:更须防着小吏耍滑,或贪污,或于路费之外更多征他税。又须防范商人冲关撞卡。
几人将条陈商议妥当,已jiāo八月时节。将条陈置于九哥案头,李长泽立于案前备询问。九哥看如何计征路费,他长于民间,倒也晓得些物价,算一算也不算多,便即放下,却问起另一桩:若商人逃税,又当如何?
李长泽道:一应商路驿卒皆是就近选取。乡民生于斯长于斯,附近皆是乡党,逃税的人如何能逃得了他们的眼睛?九哥笑道:如此甚好。却又担忧商人因此而裹足不前。
丁玮奏道:商人逐利,或可于关卡之侧置些馆舍仓栈供其歇息。天下民风终是淳厚的多,官家也不好将人往坏里想。九哥听了丁玮此言,连说:不敢。只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初时修商路,因不曾想着养护之事致有今日之忧。我不想日后再多麻烦而已。丁玮这才拜服:是臣失言。
然因丁玮言天下总是老实人多些儿,九哥便不再多将商人往坏处想。商人固是逐利,却也并非个个都是jian商,且有国家法度在,想也不是人人都要钱不要命的。
此事便议定。
九哥又问起商税收了多少,商税不比田地租赋,田地每年只征夏秋两季,是为两税之法。多了的,纵想征,地里没长出来,也变不出来粮食来。商税却是只消入市jiāo易,便有税可抽,日日都有进账。便是政事堂,也尝着了甜头,李长泽道:户部正算夏税,商税恐稍有迟误,依臣估算,商税比去年要多上五成。
九哥道:如此,商税实可解我燃眉之急,两税租赋不可再增,吾当重商。否则无以养这许多官员。
听着重商二字,宰相们便面面相觑,李长泽面上变色,谏道:官家,国以民为本,民以衣食为本,衣食以农桑为本。若过于重商,恐民夫民妇皆往行商,则动摇国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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