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一时看得入迷,竟忘了回话。
曦泽犹如谪仙般的声音明明暗暗地传来:我第一次见到公主便是在一片桃林中,公主着绯色宫裳起舞,自那时起,我便对公主终日魂牵梦萦,久久不曾相忘!此地本是王府的后花园,我听说公主最喜欢桃花,便命人移走了原先的植物,在此遍植桃树,一年过去了,这是它们第一次开花,竟和那日之景十分相似,不知公主是否喜欢?
话落,他又从身旁一株桃树上亲择一朵桃花于手,呈至云倾面前,声如清风:不是花醉人,而是,人醉花!公主,把这朵桃花收下吧!
云倾望着面前的桃花,觉得自己的心就快要跳出喉咙口,既欢喜又激动,勉qiáng镇定一些后,她缓缓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然而,就在快要碰到桃花的时候,突然刮来一阵大风,将曦泽掌中的桃花chuī到了地上。
这迅即而来的冷风将理智迅速拉回,想起兰君的警告,云倾不自觉后退数步。云倾万万料不到,曦泽会在此时向她袒露心扉,她只是放心不下他的伤,想来探望一眼,并没有勇气这样快就面对自己的感qíng,或者说,她压根就不敢面对自己的感qíng。
思及此处,云倾摇晃着身子连退数步,最后,转身就往院门奔去。
曦泽见状又惊又痛,已是顾不得其他,迅速从背后紧紧揽她入怀,急切道:你为什么要逃避?我不许你逃避!
赫连曦泽,放开我!云倾立刻奋力挣扎。然而,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曦泽,她愈是挣扎,他便愈是揽得紧。
我今日在此处等你,不是要听你说这句的!你对我是有qíng的,为什么就是不承认?曦泽大力扳过云倾的身体,迫她与自己对视,燕云倾,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一丝一毫?!
是的,她不敢。
他中箭,她便心如火焚。
他有危难,她便立刻赶来相救。
他约她相见,她便想方设法前来赴约。
若说全无爱意,那便是自欺欺人。
可是,她的母后嫁与晋帝已经遭受了许多的非议,若是她现在与灭了她国家的曦泽在一起,旁人又要如何非议她们母女?那么她们在晋国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岌岌可危?所以,她爱他,只敢偷偷爱,也只能偷偷爱,她怕这份爱给兰君带来难以承受的负担,也怕自己误了他的前程,她怕这份爱会让彼此走向万劫不复的境地,她甚至不敢去想象他们的未来会有多可怕。
思及此,云倾绝望地闭上双眸,任由汹涌而滚烫的眼泪淌满了整个面庞:我母后不允许我与你在一起,她还说晋帝也不允许我们在一起,你叫我如何面对?
为什么?
我不知!云倾悲声道,我母后说我们在一起一定会触怒龙鳞的,这样只会毁了你的的前程!
曦泽大怔,他想不到,一向勇敢无畏的云倾竟然在感qíng上如此胆怯,他以为她会跟自己一样只要爱了便绝不退缩,他抓紧云倾的手臂,坚定道:我不管!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我们,万事皆有我顶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总之,今生今世,我一定要与你在一起,就算是老天,也不能拆散我们!我一定要娶到你!
说罢,他便欺身上前,紧紧搂住云倾。
云倾连忙闪躲,却避无可避,好不容易才将彼此拉出些距离,便斩钉截铁道:我不愿嫁!即便无人阻拦,即便晋帝要指婚,我亦不愿嫁!
拒绝他,他痛,她亦痛,但是,摆在彼此面前的阻碍实在太过qiáng大,长痛不如短痛,第一次,她选择了屈于命运。
曦泽闻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云倾一字一句,吐得异常清晰,直穿灵魂:难道你要我嫁你为妾,屈于他人之下,日日侍奉你的嫡妻么?我做不到!
曦泽连忙解释:你听我说,宁暄是我父皇指婚于我的,不是我自己选的!她十四岁便嫁我为妻,一直紧守本分,并无大错,我不能随意逐她!但是,我只是把她当成亲人一样尊重她,对她并没有爱意!从出生到现在,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你知不知道,自从见到你之后,我便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这时间过得愈是久,我便愈是陷得深,到如今,已是难以自拔。我在此处遍植桃树,便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成为这里的主人,你我朝暮相对,白天弹琴起舞,夜晚饮酒赏月,再也不用忍受这相思之苦!公主,我一生没求过谁,可是现在我求求你,不要爱了又推开,不要推开我,不要这样!我这一颗心,满满装的都是你,绝无旁人!我发誓,今生今世我心中只会有你一人,我
不要再说了,我不愿嫁,你听不见么?我说我不愿意侍奉丈夫的嫡妻,不愿意,不-愿-意!你放开我!赫连曦泽,你我是没有出路的,我们从此不要再相见了!云倾不料曦泽竟如此qíng深,心内苦得如huáng连一般,只恨不能早出生几年,好早嫁于君,免受侍奉嫡妻之痛。然而时不与我,再恨亦是无用。思及此,云倾一鼓作气,挣脱他的怀抱,转身就跑。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少时狂风大作,紧接着,豆大的雨滴从天幕滚落,狠狠砸在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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