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深缓一息,再回头看看,珊瑚已端了蜜桃脯来。蜜桃脯的颜色像是琥珀,看起来晶莹可口,和婧一看到就被拽住了神思,正要伸手去拿,碰上孟君淮的目光又停住,抽噎着望着他。
他无奈一喟:吃吧。
和婧抽嗒嗒地目送父亲离开,直到东屋的门关上才又去拿果脯。
然后她有些惊诧地想,那个母妃好厉害,居然敢在父王生气的时候把她抱走!
何母妃在父王生气的时候,都是和父王一起说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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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屋,孟君淮关上门、绕过屏风,便见玉引站得端端正正。
他不耐地皱了皱眉,直截了当:我从未抹过王妃的面子,王妃你
我也不想抹殿下的面子。谢玉引低着头,但凡事总要随缘的。殿下您这样bī着和婧向我道歉有什么用,bī着她认我这个嫡母又有什么用?她心里该讨厌我还是讨厌我,甚至会因为殿下的bī迫而更讨厌我。
她垂着眼帘问他:郭氏的事,与和婧是没什么gān系的吧?
自然没有。孟君淮不解她为什么这样问,事qíng出时她才三岁多。
那殿下又何必把恶报加到她头上呢?谢玉引追问。
孟君淮语中一塞,遂道:我何时
本是和她没关系的事,却让她说没了生母就没了生母了。诚然,这于郭氏而言是另一番因果报偿,许不该放在一起论。玉引的目光清凌凌的,可是然后呢?还要说bī她认旁人就做母亲就认旁人做母亲吗?这就不是报在郭氏头上了,只在她头上。
孟君淮被她说得发了懵,想了又想却寻不到话来反驳。
他bī和婧道歉,只是因为觉得应该如此,但她这般说辞听起来却比应该如此要深多了,让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这小尼姑
他心下有点不服地暗暗揶揄了一句,又作如常地问她:那你觉得该如何?现下你是当家主母,孩子不肯认你,会闹出怎样的乱子,你可想过?
慢慢来吧!谢玉引深吸口气之后明快道,她与郭氏的母女缘分是一回事,与我是另一回事。诸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此事qiáng求不来,不如随缘而去。
孟君淮淡睇着她,睇了须臾后,忽而嗤地一声笑。
细品下来,他忽然觉得这小尼姑很有趣。张口闭口缘分啊因果啊,听起来老气横秋,偏又是轻快灵动的口气。
罢了,姑且承认她是个灵秀通透的小尼姑。
他长舒了口气,再看一看她,便转身往外去。后面的声音立时变得有些焦急:殿下?
谢玉引紧张地望着他,不知他听没听进去。
眼前的人顿了顿脚步:我去看看和婧,王妃先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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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君淮回到西屋后,玉引屏息凑到门边听了听那边的动静。在听到孟君淮放缓了口吻跟和婧说不哭了之后,她才算松了口气。
再回到卧房,玉引便吩咐琉璃备水为她盥洗一出家宴应付下来还是很累的,何况又添了和婧这一出?
盥洗之后换了身舒服的寝衣,她便安安心心地躺下了。半抱着枕头侧躺着,隐约还能听到西屋那边传来了和婧的咯咯笑声,玉引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笑,而后闭上眼睛安睡。
俄而听到烛火被chuī熄的轻微声响,她刚觉得困意涌得更厉害了一些,乍觉两只手探到了身底下将她往里推。
谢玉引:?
黑暗中声音幽幽:王妃,你睡进去些。
孟君淮有些无奈,头一回见到明知道自己在,还睡在正中间把着chuáng的就算是他偶尔一时兴起自己带着孩子睡的时候,和婧和阿礼也知道给他让块地方啊?
然后孟君淮看到一双明眸在黑暗中睁开,明眸中的错愕让他一愣。
谢玉引诧异地问他:殿下您您要睡在这里?
?孟君淮打量着她,理所当然,不然呢?
他来都来了、而且都这个时辰了她打算轰他走?!
紧接着,他就见眼前的姑娘一下子将被子裹紧了,惊异的神色反弄得他乍觉不好意思。
好像他是个坏人,潜入姑娘家的闺房正要做什么道德沦丧的事qíng一样。
可他们明明是夫妻啊?这是他王府的正院!
孟君淮因为一股突然袭来的挫败而觉得无措,他放开正推她的手直起身,抱臂站了一会儿,思量怎样为好。
要不他回前头自己睡?
这念头在他脑海里一划,再定睛看她时就打消掉了。
他不!这个府里没有人能轰他去别的地方!
于是,谢玉引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在黑暗中一脚瞪上了chuáng,然后从她身上迈了过去。
殿下?!她大惊失色,他已理直气壮地在chuáng榻内侧躺了下来。
然后扔给她一句:我不动你,行不行?
行。
她刚一松气,他又忽地拽了被子,不及她多想,一只脚已经伸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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