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那本就不完全的尸首,渐渐血ròu模糊,不辨头脚。
还有赵婶,还有那些见过面却没说过话的老少邻居,尽在血光中倒下,模糊
碧落如同浸入冰雪,寒彻入骨,嗬嗬地无意识叫着,心中一口热血,差点喷涌出来,一时竟如身在梦中。
人的生命,不该是所有生命中最坚韧最顽qiáng的吗?
此时竟如蝼蚁不如!
并且,是自己朝夕相对,视若亲人的人,瞬间消逝成尘土中一滩再无生机的血ròu,甚至不如一条狗,一只jī
姐姐
小聆儿忽然又叫,几乎同时,碧落被推了一把。
低头看时,小聆儿正缓缓抓着她的衣带滑下。一把利箭,从她的左眼贯穿,后脑穿出
抬头往南看,辛润满身是血的身体,正在鲜卑骑兵刀剑齐发中倒下。
刀光之中,他依稀又向碧落看了一眼,遍是污血的脸上,一双眼睛,依旧明亮,gān净,清澈得像无云的蓝天
两名骑兵正盯着着她,收起弓箭,一脸惊艳地骑马奔来
碧落手足俱已失去了正常的感觉,而头脑却奇异地清明起来。
她抱起小聆儿,小心地带她奔回辛四公子的院门处,就如她正沉睡一般,将小聆儿平放在门槛内,拿帕子覆住她一只破碎,一只圆睁的眼。
小脸被覆住的瞬间,碧落看到那圆睁的眼中,依稀倒影着那本该向自己飞she而来的利箭
从容将箭壶放于脚边,碧落倚住门旁的木柱,弯弓搭箭,冷静地一枝枝she着。
失去知觉的手居然很稳,半点不见抖动,于是,那奔驰着的鲜卑骑兵,便一个个地落马。
碧落常嫌自己记得的事qíng太多,但这一刻,她终于把什么都忘了。
什么恩,什么qíng,什么爱,什么国仇家恨,什么兄妹父子,尽数被抛往脑后,再无法动摇她丝毫的qíng绪。
骑兵频频落马,依旧悍不畏死地冲到了跟前。碧落没法再she箭,叹息一声,大步冲出,流彩剑如霞光乍投,刹那间映亮了灰蒙蒙的天空,也映亮了那双如夜的黑眸,迸溅着妖异而嗜血的火花。
原来,仇恨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把正常知觉的人,完完全全改造成嗜血的魔鬼。
剑出,马嘶,人落,寒光闪过,血雨飞起
隐隐,前后方又有了动静,更大的暄嚣如海làng般一波高过一波席卷而来,带了辨不出的喜悦还是惊恐的汹涌qíng绪。
碧落依稀看到了围住自己的十余名骑兵沾惹了那种qíng绪,却根本没去想发生了什么事。
她红着眼,只想眼前的人死去,全都死去。
越来越多的骑兵涌来,有的从身畔仓皇地一闪而过,有的驻下马来帮忙,有的刺来两枪,再匆匆撤退。
碧落并没觉得累,手中的宝剑却已越来越重,步履也已踉跄,明明已尽量灵巧地闪避,明明没觉得自己受伤,可素衣上却有越来越多的地方破裂,露出雪白的肌肤,渗出殷红的鲜血。
前方的宝剑,又快要递入被bī落马下的骑兵心脏;而身后,一杆长矛,正要挑入她的背心。
秋千索 心疾未痊莫相询(一)〖实体结局篇〗
碧落没打算停止手中的宝剑去闪避。
她似乎杀了不少了吧?
够本了,嗯,应该够本了。
三姑,龙凤胎兄妹,小聆儿,赵婶
纵然被践踏成泥,他们也该很快能在另一个地方相聚。
流彩剑飞扬如虹,激起最后的华彩,刺入前方骑兵心脏时,矛尖破空而至的风声,已让后背的肌肤生凉,汗毛倒竖。
碧落已做好了被那矛尖贯穿的准备,垂了手,冷冷仰望着灰黯的天空。
这时,头顶的天空忽然一亮,一道清冽至极的白光乍然闪过,和她的流彩剑一般飞扬如虹,华光耀眼,刺痛着瞳仁,让她忽然之间便有泪yù涌。
身后传来一声惨叫,那根矛尖再也没能刺入她的后背。
一名手持长矛全身胄甲的年轻战将,正领着秦军服饰的骑兵,奔杀而来,沉郁的眸子,紧紧锁定在碧落面庞,带了一抹浮云般清淡不明晰的温柔。
杨定,是杨定的兵马到了!
本来还在纠缠的西燕骑兵,忽然纷纷拨马,调头而去;两侧的幸存居民,躲在门内,往外掷着石块和木棍,啜泣着,叫骂着
杨定,杨定是谁?
好熟悉的名字,而马上的那年轻将领,好熟悉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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