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嫁给那个萧彦么?
那就嫁吧,至少萧宝溶还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看得到他清逸的笑容,听得到他温和的声音。
此处驿馆离宁都尚有一段路程,并看不出南齐即将易主时的风雨飘摇。萧宝溶写了好几封信,叫人乔装了秘密送给几处拥有兵马的士族将领,又休息了半日,至午后方才启程继续前往宁都。
正预备登车时,那边韦开遣人来报,说拓跋顼坚持要见惠王萧宝溶。
曾经和我有过那么深的纠缠,如果说他要见我,倒还说得过去;可他与惠王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说的吧?
本已起身的萧宝溶又坐回椅上,沉声道:传!
我坐在他的身侧,不安地将快凉了的茶水捧在手心时,萧宝溶已微一皱眉,伸手将自己的茶盏递过来,喝我的罢,还热着。
我才和萧宝溶互换了茶盏时,但闻镣铐声响,拓跋顼被两名侍从押着,走到了厅前,冷冷看着我们,居然泛着一丝怒意。
萧宝溶也没指望过这人会向他行礼,素袖拂过椅靠,优雅矜持地将手搭于案上,淡淡道:殿下找我?
拓跋顼走到近前,单刀直入问道:你们打算去宁都?
有何见教?
萧宝溶完全无视他的愤懑,懒散反问。
拓跋顼眼底的那抹墨蓝极明亮,灼灼如火焰跳动,你明知萧彦对阿墨志在必得,还带她回宁都?难不成,你真想将她嫁给那个老头儿?
看来他虽给软禁,还是从守卫口中听到了些风声,竟特地为这事赶来了。
我是不是该感激他,自己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又和我几度争吵,还关心着我未来何去何从?
萧宝溶轻轻一笑,云淡风轻,与你何gān?
很简洁的四个字,已将拓跋顼憋到满脸通红。
他转头望向我,声音已柔和了不少:阿墨,你打算听你这好兄长的安排么?
我同样憋屈得紧,可萧宝溶正满怀烦恼,我怎肯让他再添忧心?
瞥一眼萧宝溶,我向拓跋顼冷淡说道: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拓跋顼不自在地低头咳了一声,还是说道:你们在江北不是还有兵马么?完全可以联合大魏,再召集江南兵马,一起对付萧彦。皇兄虽不喜大齐,但我们拓跋氏和萧彦更是仇深似海,一定愿意帮忙。
我点头道:对,我们前门赶láng,后门引虎。和萧彦拼个你死我活时,拓跋轲引了大军已将宁都踏在脚下。拓跋顼,你把我们当傻子啊?
拓跋顼脸上又是一红,却还咬牙继续道:你若温驯些,好言和皇兄求qíng,我再在一旁帮着,皇兄未必会拿你大齐怎样。
他又让我对拓跋轲温驯些?
我气得面红耳赤,眼睛都快冒出火来,怒道:你不要我嫁给萧彦,就是为了让我回到你的好哥哥身边去?
角声袅,休问定何如(二)
没有!拓跋顼抗声争辩,不知是着急还是羞恼,同样连耳朵根子都红了起来,不是实在没法子,不用走到这一步。便是真的回到我皇兄身边去,也比嫁给萧彦那个糟老头子好吧?
我恨恨道:拓跋轲比萧彦好么?我怎么感觉不出来?萧彦年纪大些又怎样?至少他不会杀我,不会折rǔ我,不必让我整天提心吊胆对着一张喜怒无常的脸!叫我选,我宁可选择萧彦,也不选择你们这对混帐兄弟!
你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拓跋顼指住萧宝溶,在粗大的镣铐间颤着发白的指尖,就是因为他么?他让你嫁给那老头,你就心甘qíng愿嫁那老头?你可曾想过,他这是明知大势已去,打算用你来换他下半辈子的平安富贵!
我大怒,正要跳起身来骂他时,手臂被用力一按,依旧被压在椅子上。
抬眼时,萧宝溶握住我的手,恬恬淡淡地吩咐:来人,掌嘴!
我正震惊时,他低低地向我叹道:阿墨,第一次有人这样当面挑拨我们的关系。
他的xingqíng温文,极具涵养,素常处理政事家事,大多平心静气地吩咐一声,jiāo给管家或下属官员办理,从不曾如这般当面令人责罚惩处。
忽然便想起了拓跋轲的一句话。
他也曾警告过我,不许说拓跋顼半句不是,如果听得半句污蔑,即刻便斩了我。
萧宝溶和拓跋轲这般南辕北辙的xing子,对弟妹的重视倒是相若。
拓跋顼有魏帝宠护,长这么大当然也没受过这样的屈rǔ。眼见侍卫上前,即刻挣扎闪避。怎奈镣铐束缚极紧,身后两名侍卫见他挣扎,扳住他的肩,一脚猛踹在他的腿上,硬生生bī迫他跪倒,按压得紧了,前面侍卫已甩手打向他脸庞。
武者的力气又比内侍大了许多,但听劈啪声响,不过三五下,他那白皙的面庞已多了几道纵横的红痕,眼看便要肿成一片。
他没有惨叫,甚至没有哼一声,只是狠狠地闭着眼,只是身子已抑制不住激愤,整个地颤抖起来。
我虽是恼怒,满心只想把这个不识趣的混蛋抓住痛打一顿,甚至砍上几刀。可一旦看见他真给打了,顿时头脑一片混乱,见他受了四五下,便再也忍不住,高叫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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