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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萧彦还说,我缺少了掌权最重要的气质:无qíng。

无qíng

踏上侧面的石阶,拾步而上走出石牢时,我再往拓跋顼的方向望了一眼。

他依旧垂着头,盯着手腕上蜿蜒而下的鲜血,出神地像看着chūn日里缓缓盛开的花。

栗色的头发许久不曾修剪,更加长了,缭乱地披散在肩上,一缕一缕地微微蜷着,像要缠上人的心头来。

心头闷闷的痛开始尖锐。

吏部尚书晏奕帆送我上轿时,我到底忍不住,向他招了招手。

奕帆,将拓跋顼送回石牢后,找个可靠的好大夫给他看下伤,缺了什么药了,到公主府来取。

晏奕帆见我吩咐得郑重,即刻应了:公主放心!只要公主想他活着,下官绝不让他死了!

我眯了眯眼,沉声道:我要他在廿八之前,能活蹦乱跳地被关入简陵!

晏奕帆怔了怔,虽是不解,依旧很快答道:行,下官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给他治疗!

这事在当天便被禀知了天临帝萧彦,听说他当即便挥挥手,让按公主说得办。

到第二日和他一起用了午膳后,萧彦笑道:丫头,你也真够毒的!朕本想着这拓跋轲委实太过无礼,打算亲自带了兵马过去征讨,就拿他弟弟斩了来祭旗出征呢!你却拿了他弟弟生殉萧宝隽,就气他纵然本领通天,也没法在廿八就打到宁都来救人。想他一世无qíng无义,心狠手辣,独独疼爱着这个弟弟。如今让他想象着自己弟弟不得不在黑暗的坟墓里等死,他纵然手提千军万马也无可奈何,不知会作何感想?

孤影淡,芳心向chūn尽(五)

拓跋轲会怎样想?会难过么?

我不知道。

这人永远心如铁石,难得的温柔,也不过为了他自己卑劣的占有*****。

号称宠我疼我,还假惺惺送我一屋子的东西,杀起我来却眼都不眨一下。

他唯一的软肋,大约也只有拓跋顼了。

当日在悬崖上,他肯放过重伤的拓跋顼,已是我见到的他最柔软的时候了。

无论如何,那是他的弟弟。他自己想打想杀是一回事,被人当成牲畜殉入仇人陵墓是另一回事。何况给牺牲的又是名正言顺的北魏储君,以他的自尊和骄傲,大约怎么也不会快活。

我快意地轻笑,父皇,我只要想到拓跋轲会因此坐立不安,睡不安席,我就高兴得很!

萧彦深深望着我,叹道:看来你在北魏着实吃足了苦头。

再次被人提起往事,我的脸色应该有些发白。但我努力地振足了jīng神,若无其事道:多些经历未必是坏事。不然,我还是以前那个不知忧患不知死活的齐国公主,只怕早给人暗算得连尸骨都不知哪里去了。

萧彦点头道:怪不得你一心想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大约也是总不安心,希望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罢?也好,父皇已经这么大年岁,也不知能保护你多久,你自己学着保护自己总是没错的。

他转头又问我有没有中意的男子,可以择作东chuáng驸马;我却记起了他有多处旧伤,逢着湿冷的天气便会发作,也追问太医院的用药qíng况。

彼是衰柳掩映,残荷乱舞,jú英零落,正是暮秋初冬萧索天气,最易动人愁怀。

但我和萧彦并坐于榻边,像任何一对民间的父女般絮絮说着家常,倒也不觉冷意。

可皇宫东北角的颐怀堂冷不冷?

那些杜蘅兰若,到了秋冬季节,连香气都清冷清冷的。

萧宝溶一向怕冷,以往住的翠玉楼一早便会用上银霜炭。

还有刑部的密牢,那里太冷了,即便拓跋顼那样健壮的男子,大约也会觉得冷吧?

或许,天底下有一种冷,叫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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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那些jian细人头回北魏的使者,没几天便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我饶有兴趣地召来询问时,发现一切均如所料。

拓跋轲一如既往地冷漠无qíng,对使者和使者带来的贺礼及传话同样地冷淡,或者说,表面非常冷淡,看不出一丝恼怒之意,甚至按照两国jiāo兵,不斩来使的惯例,客客气气将使者放了回来。

果然是喜怒不形诸色。

我正抚掌细想时,使者期期艾艾加了一句:我们走时,魏帝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迟疑半天,使者终于说出口来:他说,他的弟弟给圣武天王殉葬,圣武天王的妹妹给他殉葬,倒也公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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